“嘛，来都来了。”凯拉尔兴奋地左顾右盼着，观察着这个从未见到过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魔法……她没感觉到任何魔法的能量，但这个世界处处都有着魔法的存在。
不然那些幻术影像和飞在天上的载具该如何解释呢。
“我已经给九璃发信号，让她尽快结算裂隙，把我们拉出去了。”希索说道，他看了看异常开朗的凯拉尔，这家伙情绪切换的未免也太快了。
那阳光开朗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几分钟前还哭得梨花带雨。
这是肯定的，因为当外置大脑上线的时候，凯拉尔很自然地便把之前的所有负面情感和不愉快的回忆丢去厨余垃圾的分类之中了。
——所有阻碍自己和希索大人度过欢乐时光的事物都属于这个分类。
“别嘛，希索大人，带咱参观一下您的梦境世界吧。”凯拉尔恳求道。
“最多十分钟。”希索叹了口气，“这里真的很危险。”
这并非他纵容凯拉尔，毕竟深层梦境和裂隙有一定的时间流速上的差异，的确有余裕可以稍稍让她看看自己以前的世界。
梦中的世界，他也许久没来了。
“好耶！”
凯拉尔欢快地窜上了街头，没有加装义体和中世纪修女cos的少女形象在街道上显得出类拔萃，立刻引得周围的路人感到新奇，频频回头。
不过当凯拉尔十分没有礼貌且毫不尴尬地回瞪回去后，这些路人就尴尬地转过了头，继续走在路上。
虽然没穿戴义体的修女很稀奇，但还是上班打卡要紧一些，不然植入体会判断他们在路上拖延时间，工作不积极的。
希索跟在了凯拉尔的身后。
“希索大人，那是什么？”
“集团的全息广告，24小时轮流放映。”
“希索大人，那是什么？”
“治安型扫地机器人。”
“希索大人，那是什么？”
“社畜。”
“太神奇了，这个世界。”
一系列闻所未闻的新名词让凯拉尔感到有些应接不暇。
她走到街边，学着一个居民把手指按在了自动售货机上，但那自动售货机却没有任何动静。
希索走到凯拉尔身边，同样把手按上自动售货机，伴随着砰的一声，一瓶罐装饮料掉了出来。
他打开瓶盖，然后把饮料递给了凯拉尔，解释道：
“这座城市所有的流程交互都需要AI植入体和信用点，你还没有这东西。”
凯拉尔小心翼翼地捧起罐子，观察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咳咳咳。”
随后她就被碳酸饮料那辛辣的味道呛住了。
“喝不惯，还是给希索大人喝吧。”凯拉尔把饮料还给了希索。
“我只喝血。”希索简单答道，随后把饮料罐头放在了地上。
清扫机器人立刻咔哧咔哧地就将罐头和液体捡了起来，吃了下去。
“好方便。”凯拉尔感叹道，“倘若是现实……倘若是凯巴连王国，肯定是没办法用魔像来清理垃圾的，而且也没办法把街道修得这么宽敞。”
希索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希索大人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吗？”凯拉尔兴致勃勃地道，“希索大人能不能带咱去您的家里看看？”
“今天没时间了。”希索说道，“而且需要指正的是，虽然我的确有着人类之身时的记忆，但那并不是我，也并不是同一个灵魂。”
“从一开始我就是全然的魔物。”
“诶，这样嘛。”
“不过咱还是觉得这座城市是个好地方。”
凯拉尔有些遗憾，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又被新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赤条条、戴着项圈的雌性，正被另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类牵着在大街上散步着。
“那……那是？”
“奴隶物种，学名叫公主，是基因工程制作的产物，经过精神阉割后制作的温顺、无受孕力和定制外形的物种，保质期在六年左右。”
希索回答道，但他显然没有深入陈述的打算，只是道：“十分钟了，该走了。”
“啊，好吧。”凯拉尔又看了公主两眼，随后乖巧地站在了希索的身边，倚在了后者的身上。
一股睡意涌上心头，凯拉尔没有过多抵挡，就此沉沉睡去。很快，她化作一道光芒离开了这个梦境世界。
希索仍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道光芒冲天而去。
良久之后，他才对空无一人的身旁开口道：“这次多谢你了。”
“很见外呢，索。”
“既然以前说过，会守护你的安眠，关于你梦境的事情，便都是分内之事。”
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突兀出现在了希索的身旁，把玩着手中的全息水果刀。
她抬起头，看向希索，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索，为什么不带那个女孩来这里呢？就这么害怕我吗？”
“我不过是一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意识体而已，实力不足本体万一，有必要这么怕我吗。”
“你憎恨人类。”希索简单答道，“而凯拉尔是人类。”
“我也没想到索会为了一个人类，过来委托我。”那女孩撑着脑袋，手指敲击着下巴。
“为什么呢？”
“是觉得那个女孩有潜力，能成为优质的血奴？”
“是多年的废土生活让索决定开展人类养殖业，以免重蹈覆辙？”
“是想成为她重要的人，然后再把她弄得遍体鳞伤，欣赏她彻底毁坏的模样？”
“辉。”希索皱起了眉，尝试叫停女孩的陈述。
辉耸了耸肩，目光死死地盯着希索。
“那还是说，你喜欢上了那个人类？”
“……”
良久之后。
“不知道。”
希索回答道。
“我生来就是魔物，所以并不清楚什么是所谓的‘喜欢’。”
“而人类通常而言的‘小鹿乱撞’，‘满脸通红’或是‘身体发热’等等各类生理活动也不适用于我，说到底血族只是会动的尸体而已。”
“现在的凯拉尔对我而言，的确是比较特殊的食物，然而我并不清楚该把她到底放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我有时也在想这个问题，但食物的寿命实在太过短暂，几个不经意的思考期间就会死去。”
希索说出自己的想法。
“辉，你曾经是人类，你能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喜欢’与‘爱’么。”
“很遗憾呢。”辉耸了耸肩，“我是人类的时候的确把‘喜欢’和‘爱’交给了某个人，但从来就没得到过回应。”
“而成为巫妖之后，我就不再有‘心’了。”辉答道。
“抱歉。”希索沉默片刻，虽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意识体，但仍歉意道，“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见外了，索。”辉摇头道。
“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
“既然相处了一万两千年，我们都没有明白什么是‘爱’。”
“那这东西就不是能通过时间能思考出来的。”
“抓紧时间，索。”
“我会的。”
希索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天空。
“我该走了。”
言罢，希索闭上了眼睛，阵阵困意涌上心头。
“索。”辉突然叫道，她望着希索睁开眼，投来的目光，脸上只是露出笑容，微微欠身。
“一路顺风。”
“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