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鸿并没有责怪她,而是将她扶起来,温柔的扶到床上。
“你做的很好,你是个智勇双全的女子。虽然你不是柳琳琅,但她一定不如你睿智果敢。朕能手握大权,祛除异党,亏你相助。”
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宗鸿,他好像没变,但好像又很陌生。
“臣妾不是有意欺瞒皇上的……”
宗鸿皇帝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自己对这个女子敞开心扉讲自己的相思,她就知道了他是恩人姐姐朝朝暮暮思念的文公子。她为了报仇,刻意隐瞒。
宗鸿怎么能不记恨她?
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去看她。
他看见自己深爱的那个女子带着江湖奇侠拼命为他厮杀反贼,心里的相思和苦涩一并涌上心头。
“皇上,臣妾想见了姐姐再说的。”
“朕懂你的心思。满门抄斩的深仇大恨呀!谁能忍呢?”
宗鸿站起来,然后突然宣旨:“玉妃娘娘身怀六甲,多有不适,且精神涣散,胡言乱语,实在不宜出门,往后要好生静养。待身体无恙之时,方能出宫。”
宗鸿对她最大的报复,就是禁足,画地为牢,是为冷宫。
也算得上一代传奇了——短短两月,直接升为妃位,列祖列宗的规矩都破了。然后呵呵,打入冷宫。
这实在是让外人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听闻此事,倒是并不觉得惊讶。
内阁的杂事太监来向皇后请教,该如何对待玉妃。
“按时按量给琅宣送备用物品,不能苛待,她有心思有手段,哪天要是在皇上面前又得宠了,你们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皇后作为六宫之主,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提点下人,不要让大家都太难看。
姚寻凤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像太后也像太妃。
“皇上还真是个情种呢!”
她的宫女子姜赶紧让她止语。
“娘娘,千万不要胡说啊!”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因为一个男人,我和我的恩人反目成仇。是我对不起她在先的,可是我真的喜欢皇上。”
女人啊!
季清瑶一人骑马去往独一山庄,她背了很重的包袱——全是钱。
她推开破烂的大门,但在院子中央,好像能幻想到家人被天网捕杀的情景。
院子里还有低矮的行军帐篷——齐忠暠的反贼在此处安营扎寨过。
春竹县的县衙正升堂审案,季清瑶便击鼓鸣冤。
“堂下何人?状告何人?”
“民女季清瑶状告当今圣上!”
师爷也好,县官也罢,即便是两旁的卒士也都惊恐万分。
他们惊恐的,是传说死去多年的姚家,竟然有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回来了,还说自己是季清瑶。她说要状告皇上,却让县令没那么当真。
“你这案子,本官确实是审不了。本官见皇上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啊!”
“那就等,民女愿等县令大人见到皇上为止。”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皇上就是证据,他自然会承认的。”季清瑶完全没有把县令当回事,因为她知道,皇上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的——民间的传闻传的很快,皇上如果听说,便一定会来见她的。
林县令甚至不敢当着众人的面问她,皇上犯了什么罪,你要告他?万一要问出个什么破天的消息,难保这些民众会走漏风声。
她大摇大摆走出春竹县衙的时候,师爷公孙泰似乎能感觉到,她没有在说疯话。
“林大人,咱们以后一定多关照一下独一山庄。”
师爷非常懂得人情世故,赶紧让府衙的人悄悄跟着她。
看她是不是真的回到了独一山庄。
季清瑶一人开始清理房间里的蜘蛛网,尘封已久的房间里,她将机关都取下。
偶尔能看到一两架白骨——这留下的机关多少能让外人避讳一些。
独一山庄在半山腰,普通人往返一趟都很吃力。
季清瑶独自将整个府内清理干净。
曾经这些活,都是家里的下人做的。
她推开祠堂的门,灵位乱七八糟的倒着——想必是一些老鼠来过了。
她拿出了自己父母的牌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父亲,母亲。阿瑶实在对不起你们,我天生命硬,克死了你们。我们都有错,你们错在不该留我性命,我错在认识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她点上蜡烛,一个人安静的打扫着祠堂,偶尔有老鼠窜出来,她出一把小匕首直接杀死。
“过街的老鼠,还想苟活?”
她赶着马车,在一个满是阳光得日子里,将自己的人拉到了独一山庄。
季清瑶扛着他,给了他一个更大更亮的房间。
“玉儿,以后你照顾你家公子,要按照他们几个人给的方子按时服药,按时泡药浴,懂吗?”
季清瑶将这些药的使用方法写的清清楚楚,交给了玉儿。这是对莫玄臣最好的女子了,她自然也放心。
柳琳琅现在已经学会了带孩子——女人之间,怎么会没有仇恨呢?
按照正常的逻辑,姚寻凤害死了柳琳琅的父母,柳琳琅应该非常恨她。可是,柳琳琅不仅不恨,还为她照顾两个孩子——因为没有人告诉柳琳琅实情,她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季清瑶手上有这些人的要害和把柄。
霍云龙看着她走,但是又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师父中毒已深,已经时日不多了。霍云龙只是想尽儿徒之责,愿师傅能够多活些时日。
张孝玉和秋生留在仙药谷,继承了他师父霍云龙的衣钵。
成坤赶着马,霍云龙坐在马车上,师父看着他,然后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你当着宗鸿的面,说要娶季清瑶为妻,如今你为何要走啊?”
“她说我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
“哦?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方曲子还想再了解一下徒儿的想法。
“我想,能把我的腿治好再来找她。我跟着师父走,就是想请师父尽力让我站起来。”
“为师不是不想让你站起来,只是你若站起来,江湖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你天赋异禀,内力强大,将来怕你胡作非为。”
霍云龙笑笑:“师父,徒儿长大了,不想搞那些腥风血雨了,人这一世,短短数十载,随心所欲就好了,以后不多管闲事,也不多奢求。”
这算是向方曲子保证了。
方曲子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