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抬起头,看见霍云龙走进来。
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手上一点兵刃都没有,但空手接白刃,还能震碎对方的冷兵器。
“大师父……”阿满半蹲变成半跪。
“我的夫人,曾经是当今皇上喜欢的女人——如今也是。我能从当今圣上手里抢到她,那就证明当今圣上惧让我三分。她带你们逃难生存的辛苦,都是你姑姑造成的,这天底下只要你姑姑还活着,你就一辈子只是姚阿满,做不了皇妃,做不了太子妃,更做不了皇后。她从小养你们有感情可能下不了手,可我能。即便你在江湖小有名气,但我若杀你,易如反掌。”
霍云龙讲完这话,伸出手。
阿满忽感手中的剑被一股磁力吸走。
她用双手握剑,地上的剑还是嗖的一下从她眼前飞出,拿在了霍云龙的手上。
他站在门口,将剑房中挥舞一番,轻轻的收回手,剑趴的一声刺在了阿满面前的地上。
她不知道大师父刚才挥舞一番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迷惑之际,她的床呼呼通通的倒塌。
“今日不必睡觉了,就跪在这里想清楚!”
大师父的内力真气显然比她想象的更恐怖。
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
霍云龙离开时,还不忘帮她把门关上。
他只是甩了一下衣袖,门砰的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阿满也不敢偷偷摸摸睡。
她是第一次看到大师父如此雷霆震怒,也许是因为师父向他诉苦告状了。
“怎么这么慢?”季清瑶披着衣服,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床榻上等着他。
“水是我现烧的,夫人久等了。”
“你也泡泡。”
霍云龙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他高兴的脱了鞋袜,愉快的将脚放到木盆里。
今夜蜡烛多,她低头间,忽然看清了他的脚。
季清瑶一脸震惊。
也许是往日没有注意,霍云龙的小腿肚到脚脖,满满的都是针孔。
那些就是师父为他扎针的时候留下的。
可想而知,扎了多少针,受了多少罪。
“这些年你过得也很苦吧?”
“我怎么会苦?我随随便便都能挣来一个金山银山。”
“我是说你的伤,治疗的时候有没有受苦?”
霍云龙顿了一下,还得是这个女人懂他最弱的地方。
怎么会不受罪呢?
要一直吃药试药,还有五毒粉。
刚开始有疼痛感的时候,又酸又麻又疼,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眼睁睁的看着针孔插进去,腿被师父绑起来,有时候还会刺穿整个小腿,就为了扎进经脉中,让血液流通。
经脉通了的时候,有了知觉,但是腿发不上力,师父在两棵树之间给他系一条麻绳,他整日抓着麻绳来回的走……
有时候受不了,走两步就跪倒在地。
那是他自认为最狼狈的时刻。
他趴在地上,挥汗如雨,就连起身都很艰难。
师父却不让成坤扶他。
“你我都老了,他必须恢复我才放心。”
他都是自己咬牙坚持过来的。
腿能走了以后,就开始增大自己的运动量。
去采药,练武,恢复身体。
师父去世以后的三年里,他在树林子练腿脚,激发内力,树木都毁坏千百棵……
那时候的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俗话说,苦尽才能甘来嘛!我这修来的缘分,还真是不浅。我那时候想过,如果宗鸿招你进宫,纳你为妃,我就……”
“你就怎样?死了这条心?”
“我能抢第一回,就能抢第二回,在我霍云龙的身上,可没有就此作罢这样的字眼。”
霍云龙拿了粗布,给她擦了擦脚,给自己也擦了擦脚。
季清瑶笑笑,父亲当年害他残疾,她早已做好了终身侍奉他的准备。
无论谁来娶亲,一概不嫁。
当那顶花轿出现在她面前,她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宿命——亦或者说是最好的宿命了。没有让她当丫头,或者借着她是师妹的借口使劲使唤她。而是正大光明昭告江湖,自己是霍云龙的夫人。
那时候,倍感欣慰。
冬日的小雪洒落在院子里,树梢上,房顶上,一夜变白。一早起床,银装素裹,空气很是湿冷清新。
阿满在这里跪了一晚,想了一晚上,可是越想越委屈。
她跪的膝盖麻木,听到陆陆续续开门的声音,自己尝试着站起来。
她刚刚起身,秋生就在下面喊大家吃饭了。
“二位小师叔,该吃饭了。”
秋生的辈分小,他非常注重称呼。对每个人都很尊敬。
毕竟在他师父死了之后,他也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可是,师父的师父不仅将他收留,而且给予了他最好的制度资助。
阿满擦擦眼泪,将所有的委屈咽在肚子里。
她甚至想师父的命为何这么好……
一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喜欢她,一个江湖第一的男人也喜欢她。
“阿满师叔,我把早饭给你放到门口好吗?”秋生在门口敲着门。
“送进来吧。”阿满坐在凳子上,膝盖已没有知觉。
秋生刚放下,准备要走,又端起来,推门而入。
“这……”秋生看到她的床塌陷的乱七八糟,很是吃惊。
“昨天练功不小心弄散了,还请你帮忙找木匠师傅来修一修。”
阿满明显很困倦。
“好嘞,你先吃早餐,我这就去找一找。”
阿满看着清淡的水煮白菜和白粥,还有这黄面的窝窝头,她一口也不想吃。
膝盖恢复了一下,阿满原封不动的端着饭菜下楼。
在楼下的大厅里,看见师父和大师父还有勿离坐在一起吃饭。
“姐,不是给你送上楼了吗?你怎么又端下来吃了?”
“为什么要给我送上楼呢?”阿满突然意识到,只有自己是在房间里吃的。
“师父说了,女子未出阁之前,都无需下楼,一切吃穿用度都给你送到楼上,所以才叫闺秀。”
阿满不满的转过头去,她觉得自己不需要住在阁楼上。
“坐啊!”勿离特意给姐姐让出了一个空位置。
“不吃了,我这会出去一趟。”
谁知道的刚走没多远,便有人闯进药铺来:“谁!谁在这里卖武林秘籍?”
一个手拿着紫金锤,五大三粗的男人冲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