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龙带她走过路上的小街小巷,来到一处角落里的人家。
“老铜匠,开门!”
季清瑶不知道他们来此处做什么,只是霍云龙请她来,她就老老实实的来了。
大木门打开,便是一处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的草棚一个连着一个。
上面摆满了各种点翠洒金的工具。
“这是前朝宫中的御匠,擅长制作各种首饰。手工极其精准,每一样首饰都价值不菲。”
老铜匠即便年龄很大了,可他的手依然很稳。打造金器的时候,小锤子敲的铿锵有力。
金丝制作的金缕衣,玉石镶嵌的珠钗,精美绝伦。
“这是霍小爷的东西。”
老铜匠将定制的东西拿出来——他自己爱极了这些金玉发冠,那玉清亮剔透,贵气十足。
“这一对纯金的凤凰珠钗,嘴里衔着长长的流金穗,极显端庄优雅。夫人试试?”
季清瑶看着霍云龙,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订制的。
“我来。”霍云龙要亲自给夫人插上。
白发和黄金,更是显得黄金极亮,金灿灿的。
“好看。”
“这凤凰乃是宫中妃子以上的配饰,可是霍小爷可不管他的狗屁规矩,他带的配饰那都是亲王以上的规制。”
“张神医之前,就是在这里给你打造首饰的?”
季清瑶问出来多年的疑问。
“是。其他人的手艺我瞧不上。”
“老夫老了,往后啊就做不了了,霍小爷攒了许多,这辈子是够戴了。”
老铜匠也知道,霍云龙就是趁着他能做的时候赶紧多做些,往后再也没有谁的手艺如此精湛了。
“多谢老铜匠了,这么多年,真是打扰你了。”
季清瑶大婚那天的凤冠,也是老铜匠做的。如今,可以作为一个传家宝流传下去了。
只可惜中了悲白发的毒,可能……不会有孩子。
夫妻二人盛装打扮了一番。
两人的奢华程度堪比亲王。
在雕花楼贵宾厅内,可远远看见花炮在空中燃起。
鞭炮声从傍晚时分便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
“我包了这贵宾厅,贵客也应该快到了。”
此时,楼下有人叫嚷着非要上来这个位置赏夜景。
店家都已经说了被客人包了,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是在嚷嚷。
“兄台,包了厅的叫霍云龙。”
顿时,叫嚷声就没有了。
“店家,我们是霍先生的客人。”
来人正是赫凌,店家慌里慌张的招待他。
赫凌客客气气的陪着身后一位贵客上楼。零零散散的进来许多暗探,埋伏在各个角落里保护赫凌——保护皇上。
推开门,霍云龙夫妇就站在窗边赏景。
店里关上门,虽然平日里见惯了达官贵人,但是让赫阁老如此尊敬的人,除了王爷便是皇上。
可这人并不像德王,听说德王身高欠缺,体态微胖。可眼前这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于是店家猜测这人是当今天子。
二楼的那些江湖人,看着齐宗鸿的打扮便知,他是当朝圣上。
“你们听说了吗?说太渊皇帝出征时,带了个婴儿回来,让当时的国师养着,我听人说,那个婴儿是太渊皇帝的私生子。”
“直接说霍云龙的名字就得了,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霍云龙就应该是个王爷喽?那你们猜皇上知道他的身世吗?”
“估计知道吧?皇上的暗探可是很厉害的。”
“皇上如果真的知道,还能容得下他吗?”
这……
这些人喝着酒讨论着皇上和霍云龙的身世。和普通的长舌妇拉家长没有区别。
男人也这么爱讨论别人。
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赫凌站在宗鸿身后,是个合格的侍卫。
夫妻将窗户关上,在皇帝的对面坐下。
“朕有些日子没见你们了。”
宗鸿一边倒酒一边说话。
“哟,让皇上为我们倒酒,真是愧不敢当!”
霍云龙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并没有阻拦。
宗鸿抬起眼睛,细细打量了季清瑶一番,然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如今你的精气神都挺好,朕真的很开心。”
宗鸿拿起酒杯,想要和他们碰一下。
季清瑶作为人妇,她先是看了霍云龙一眼。霍云龙冲她笑笑:“夫人随意,今晚就是喝多也无妨。”
季清瑶轻轻的说了声:“谢陛下赐酒。我夫妻二人本是想于小阁老一叙,不曾想惊动了圣上。”
“赫凌,来坐。”
赫凌不敢,他犹豫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要看每个人的脸色。
“皇上赐座,你若是不坐便是抗旨。”霍云龙挪了凳子,让赫凌坐下。
其实,霍云龙的本意只是想跟赫凌说一说让他关照好两个徒儿。谁知道又多了让公主和亲的事,既然皇上来了,那就更好说了。
“我本是想……让赫凌劝劝皇上,公主和亲乃是大辱,既然皇上来了,那我就直说了。”
霍云龙放下酒杯,双手放在双膝上坐着了身子,不紧不慢的讲着师父的话:“我与师父隐在南方时,师父总担心陛下。师父说陛下仁慈,不喜杀戮。于是,他老人家就曾告诫我,若是皇上有难,让我不惜代价助皇上一臂之力。可是我不想管闲事,关于我的身世,流言蜚语已传遍江湖。若是我功高盖主,惹的朝廷非议,皇上很难做。但是,公主是姚寻凤的女儿,姚寻风又是阿满和勿离的姑姑,他们俩也是公主的表哥表姐,而我们夫妇是他们两人的师父,若他们真有难,我们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宗鸿抬起头:“朕听懂了,你们就是在威胁朕,不要让公主去和亲。”
“皇上知道就好。公主和亲并不是长久之计,皇上能有几个公主呢?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即使是错的,但将来就会变成后人口中所说的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所以我现在很清楚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一定全对。有些只是委曲求全而已。”
霍云龙就是一点不让步,让公主和亲就是错误的开始。
“朕也很为难呀!”
“没什么可为难的,打不过就守,守不住就撤。终有一日要全部拿回来的。皇室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要被父亲送去蛮夷荒凉之地,作为皇上,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反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