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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腹部及下身撕裂的痛楚无法言明,而这肉体上的痛楚相较于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几乎要将整个人吞噬殆尽的剧痛而言,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脑海之中犹如被重锤反复敲击一般,儿子夭亡的残酷噩耗不停在脑海里来回冲撞着,洛沁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眼下的世界恍恍惚惚,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只剩下一具空壳。

“娉儿,用力啊!娉儿!我是阿耶!”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帘帐,头发花白的老人双手紧紧握住女儿冰冷且颤抖不止的手掌,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而下,纵横交错,“娉儿,坚持住,不要睡!”

可是,此时的洛沁对于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儿子永远离开了她。

她仿佛能够看到尧儿小小的身躯在寒冷刺骨的冰湖中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耳边似乎能听到稚童一声声凄厉而无助的呼喊:“阿母,阿母!救命!快来救救孩儿......”

她的孩子……那个尚未满五岁、天真无邪的孩子……

当初,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她几乎付出了半条性命。

可如今呢?

想到这里,洛沁心中对晋昭的怨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越烧越旺。

晋昭,你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好我们的儿子,可结果呢?你就是这样护他的吗?

洛沁那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她陡然张开嘴巴,爆发出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嚎声,“啊啊啊啊,晋昭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字字泣血诛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悲愤,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让人闻之心惊胆战。

此时此刻,洛沁只想把晋昭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都是他,他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还要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

为什么连孩子也护不好?

晋昭,晋昭,该死的是你!!!

当晋昭跌跌撞撞奔到关雎宫,在产房门口恰好听见洛沁这句悲痛欲绝的声音,他的心也大恸。

洛沁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汗水湿透了她的额头和衣衫,眼神透出绝望和痛苦,双目逐渐涣散,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生产了。

“晋昭,我恨你——!”

洛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浓烈的怨恨与不甘侵袭她的神智,她恨晋昭,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贪心和自私,害了孩子,害了她。

随着洛沁的声音渐渐消失,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眼睛无比闭上,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在剧痛中,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彻底安静了下来,在极致的痛苦折磨中,洛沁的意识逐渐模糊,周围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她好像看到了自己乖巧的儿子在向她招手,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却怎么也够不着。

最后的最后,洛沁在绝望和悲痛中离开了人世,连同她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娉儿!!!”

洛济洛岐悲痛大呼。

晋昭听到了洛沁的叫声,他痛苦得不敢面对爱人,下一瞬便听见宫女大叫,“贵人薨了!”

他如遭雷击,身体猛烈剧颤,眼前的世界瞬间轰然崩塌,他的眼神失去了焦点,呆呆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一片空白。

双腿像是失去了力量,无力地跌坐在雪地里。

大红色的龙袍在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眼,就好像一抹殷红的血。

男人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早已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貌美绝伦的女郎立在小桥上,正百无聊赖撒着鱼食,俯看池中锦鲤争食,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她回眸,与来人四目相对,继而眼里划过诧异。

朵朵簇拥的芙蓉花下,绿叶成荫,小女郎袅袅娉婷立在桥梁上,云鬓花颜,雪肤红唇,蛾眉明眸,身姿婀娜多姿,轻盈如燕,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和灵动,与周围的花朵绿叶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旋即,女郎似是不解又似羞赧,轻轻一福身,速速携着婢女离去。

晋昭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渐渐远去的纤柔身影,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娉儿……

寒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身体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却浑然不觉,心已然被痛苦和悲伤所淹没,整个雪白冰冷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着这无尽的痛苦。

“噗……”

“陛下!陛下!”

晋昭猛然吐出一口血,谷雨等人在身侧一遍遍呼唤着什么,他已然听不见了,意识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