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队长眼神微转,“这大队部四处漏风,晚上可冷的厉害。”
林夏根本不当回事,拿出毛毡毯子铺在一边的桌子上。
“我们常年在野外奔波,能有个房子遮风避雨就很不错了。
漏点风算什么,没点钢铁意志怎么能做出成绩来。”
一番话语铿锵有力的从天而降。
别说刘大队长迷糊,就连孟小毛也上了感情。
他直接拿出双耳铁锅,从外边的墙头上划拉了一锅雪。
把锅架在了屋里的三块砖头上,从旁边揪了把柴火就生起了火。
“对,这点风雪算什么。
我们在外边风餐露宿,不就是为了多寻些矿产资源,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昨天我们在雪窝里都熬过来了,这点漏风怕什么。”
林夏适时的拿着沁湿的毯子过来烤。
她吃饭的时候坐着毯子,把水壶弄倒沾上了不少泥土,这会倒是应情应景。
顾知野看他俩如此默契,自然也不敢掉队。
从背包里揪出一块杠子头,直接用衣服接着,小心翼翼的掰碎后等在了锅边。
一会的功夫,水就烧开了。
杠子头碎被扔进锅里,林夏适时的扔了一块大盐粒子。
等锅再烧开后,三人蹲在锅边,一人一个勺子吃了起来。
吃饭的动作都一样,连嚼都不用嚼。
仿佛吃饭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刘大队长和刘小树眼神呆滞,关上门默默的退出了院子。
三个神经病!
待脚步声走远后,三人赶紧起身喝水。
孟小毛用力过度,直接抠下来了一层土,吃的时候都不敢用牙咬。
“不好意思,刚才激动了,待会我轻轻的刮。”
顾知野将门口的一个簸箕拿开,露出下边的水桶。
里边装了大半桶水,清澈而又甘冽,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林夏和顾知野叹息一声。
从两边拍了拍孟小毛的肩膀,此刻无声胜有声。
孟小毛老脸一红,赶紧出了门。
他顶着个傻憨憨模样,一路走一路问,找到了刘大队长家。
用一斤肉片跟他换了小半碗的猪油。
孟小毛露出恰到好处的困窘,“刘大队长,那个刘干事在哪住啊?
我明天得跟他去一趟公社。
除了买些物资,还得跟部里汇报一下工作,顺便要点经费。
接下来我们还得去勘测,到时候需要社员带着,就这个花费也不少。”
一听这个,刘大队长来了兴趣,“有人带你们进山,还有钱拿?”
“那是自然的,这爬山进坡都需要力气。
不过我们没法管饭,一天给五块钱的补助。”
“五块钱!”
刘大队长声音拔高了两个度。
看门口有人露头,赶紧拉着孟小毛往屋里走。
“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自然是刘大队长定。”
孟小毛给了他一个眼神,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
“只要能认识路把我们带回来就行。
这也算是个隐形的福利。
不然我们到了地方,每次靠着当地的话事人协调,怎么能让人家白费力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大队长也明白过来,赶紧朝屋里吆喝小儿子。
“胜利,你出来,跟你孟叔认识一下。”
说话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出了门,憨憨的喊了一声孟叔。
孟小毛拍了拍他的胳膊,“小伙子挺壮实。
我们进山比较辛苦,你能胜任吗?”
“我打小在山里长大,闭着眼都能出来。”
孟小毛自然很是满意。
“刘大队长,这孩子不错,我做主再给他一天二斤粮票。
这也快过年了,我们想尽量这几天把山脉转完。”
刘大队长自然是满口答应,给了刘胜利一个眼神。
“从明天开始,听你孟叔的调遣,可得勤快点。”
“爹,您放心。”
孟小毛心里直骂他老滑头,今天就坑他的钱。
刘胜利带着孟小毛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哈哈大笑。
“爹,那个孟叔学问不错,可就是个路蒙子。
转了一圈连大队部都没找到,连着敲了两家的门才找到路。”
刘大队长眯着眼睛嘱咐,“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进山的时候,你躲着那三处地方。
说话也注意一些,别被他们套了话去。”
“这事我都知道。”
刘胜利凑到刘大队长身边,小声的问,“爹,那二梁哥跟我关系不错,一直挺照顾我。
就让他们这么在家里等着?”
“他们自己作的,自己受着。
那药就是让人迷糊的,几天就好了,可冻成那样只能看命了。”
刘大队长眼里闪过恼怒,再看刘胜利的时候,也严肃起来。
“刘阿公说,那些人只是暂时放一下,等有空就把东西取走。
你别看爹是大队长,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咱家一年200块钱的收入,攒上几年你都能盖房子娶媳妇,可不能跟着犯浑。”
其他社员家一年五十块钱。
就算他想要把人送去医院,别人也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样的答案,刘胜利也知道没办法。
连忙摆手,“你放心,这事我不可能掺和,就是觉得怪可惜的。”
哪怕他爹都身不由己。
他一个人微言轻的孩子,就更加的无能为力了。
看儿子没有按着这事不放,刘大队长看了下屋里,把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听到。
“今天这差事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自己跟那孟小毛结账。
钱也自己把在手里,可千万别说露了,省的你哥嫂有意见。”
“还是爹疼我。”
听完父子俩的谈话,孟小毛悄声离开回了大队部。
将偷听来的消息一分析,林夏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那些药能致幻,还有时效性,会不会是病菌!”
提到这林夏忍不住又问了句制药厂下边那个实验室。
别说死的那六个人,后续查不到一点的信息。
听说张淑妹被带回来后,自己的事情还没来的及交代。
就因为那两个小白人的事,被连番审问,最后甚至被带离了调查部。
这事她见过,可不能虎头蛇尾啊!
顾知野啧了一声,没想到她还想着这事。
他们离开京都的当晚,除了祁安邦受袭击,制药厂下边的第二实验室发生爆炸。
病菌学家林廷芝当场身亡,尸骨无存。
这事牵扯甚大,自上而下被封了口。
甚至有人要查情报来源,沈维安一直周旋才压了下去。
怕林夏忍不住旧地重游,这才让他带着人退出京都,先做冷处理。
虽然林夏不是那莽撞的人,可顾知野怕俩人沟通不到位,要是一时看不住人,这事就没法转圜了。
当即把能说的提了一遍。
“这事超出我们的工作范畴,其中还牵扯一位重才的陨落。
她们夫妻都身处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
上边的意思是,让我们就当不知道。
如今他们内部审查,我们别被殃及池鱼。”
林夏眼睛瞪得溜圆。
唉呀妈呀,更好奇了咋办。
顾知野看她的表情,直接脸都黑了,赶紧转移话题。
“小毛,赶紧把地图画出来,晚上我出去转一圈。”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刘胜利的压着声音的急呼声。
“孟叔,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