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黑色卫衣和同色系的外套,下半身灰色运动裤,某牌子的限量版运动鞋。
很日常简单的打扮,看上去就学生气满满。
祁连山像是没察觉到薄景琛暗自打量的目光,调整了一下气息,视线望着薄景琛,“等很久了吗?”
薄景琛笑着摇摇头,“没有,其实我也刚来不久。”
来的很快,呼吸急促紊乱,看来是一路跑来的。
祁连山:“怎么突然会来我们学校?”
“忘了和你说,其实我也是美院的学生,”薄景琛微笑着冲祁连山歪歪头,冲他挑起了半边眉毛,视线紧紧停留在他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意外的神色,“没想到吧?”
祁连山早就知道。
但他感受到薄景琛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还是配合地放大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顺带挑了挑眉,“确实没想到。”
薄景琛如愿,脸上挂起得逞的笑。
突然这时候,祁连山又说了一句,“原来薄先生和我是同校,看来我们很有缘分。”
薄景琛脸上的笑容很短暂的空白了一下,就像是一首节奏很快的钢琴曲,中间被弹错的一个音符,如果不是时时刻刻注意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薄景琛觉得,自己好像接收到了某种微妙的讯号。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事实上那晚在酒吧里,薄景琛就隐约有一种感觉,但只有这一次最为确切。
那是一种名为撩拨的暧昧讯号,而对他发出信号的人,就是对面的祁连山。
祁连山是在撩他吗?
不确定,再看看。
薄景琛这人,虽然遇到感兴趣的会毫不迟疑的出手,但他有个毛病,他不会去主动戳破。
他会对感兴趣的人百般撩拨,明里暗里,似是而非,做出各种暧昧的举动,但就是不会去说明。
每次非得把对方勾的,不得不主动戳破那层薄的透明的窗户纸。
因为他始终认为,先说出口的人就输了。
求爱者好像会自动低人一头,只能将决定权交给对方,卑微等待另一方施舍给他的爱。
薄景琛总想将一切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不会将选择权交给另一个人,他从不会主动说爱。
他借由笑容,将心里被“缘分”两字掀起的涟漪抚平,一时间没顾得上说话。
还好,祁连山没让气氛沉默太久,主动岔开了话题。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看展?”
“今天没什么工作,有个好久不见的老同学突然约我,说学校出了位新人画家,第一幅作品就被人看上,还出了高价,想要买下。”
薄景琛笑着,下巴冲着一旁墙上挂着的油画扬了扬,“他说的我都好奇了,这不就来凑凑热闹。”
“没想到这幅画的作者我还真认识。”
说完,薄景琛浅笑着看向祁连山,“恭喜啊,第一幅画就小有名气,以后的作品应该不愁销路。”
祁连山眨眨眼,脸上虽然没有很明显的笑容,但语气和神色都称得上温和,“那我就借薄先生吉言了。”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薄景琛突然话锋立转,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祁连山:“当然。”
“那就别叫我薄先生了,听起来怪别扭的。”
“景琛,”薄景琛的话刚说完,猝不及防就听见祁连山这么叫了他一声。
他眨了眨眼睛,眼皮上长而黑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睛的动作轻轻颤动,像两只即将展翅而飞的黑色蝴蝶。
头一次,他在祁连山面前透露出了很明显的,愣住了的神情。
明明祁连山念他名字时的声音,和他平时说话时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薄景琛就是觉得,自己的名字经由他的嘴里念出来,就变得更好听了。
祁连山看着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薄景琛忽然发现,祁连山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展览馆里的白色灯光。
很纯正的白色,在他的瞳孔里流动,形成了一圈白色的旋涡,像是一道封印,将薄景琛的神智全部吸取进去,然后牢牢封印住。
他差一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景琛。”大概是他这次沉默的时间实在太久,祁连山又叫了他一声。
薄景琛低头,将心头那只快要跳出来的小鹿,强硬地塞了回去,再抬头时,脸上又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当然可以。”他这么对祁连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