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宗先生……”源稚生被樱搀扶着,这个名字出于本能,脱口而出。
源稚女昏迷不醒,还好是没看见,看见了又得疯。
韩秋很想说一句“年轻人要沉稳”,这算什么,这都小场面。
夜叉扛着火箭筒,好不容易瞄准了,来一句:“老大,太远了。”
“夏……”韩秋的命令还没下达完,远方的直升机轰的一声炸出大片火光。
在暴雨中划出弧线落往天鹅湖。
韩秋就这么紧紧盯着,看看有没有人跳伞。
直至完全坠下,他才松了口气,朝象龟说:“派人捞吧,指不准捞个什么上来。”
樱和夜叉盯着源稚生的脸,等待命令。
残存的执行局精英也在等待,他们本已疲惫,却误认为已经胜利,八岐大蛇已经死去。
源稚生留了几个人在地下处理八岐大蛇的尸体。
“韩君。”源稚生有气无力地看着韩秋。
破烂不堪的风衣血迹斑斑,雨水也洗不尽。
这一句,这一眼,直接导致三十几号人全都看向韩秋。
“看我干嘛?”韩秋摊手,“这事儿还要我干?”
源稚生抬了抬手,樱便跟夜叉耳语。
夜叉带人往湖边赶去。
“我只是要问点别的。”源稚生是聪明人。
聪明到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很多。
哪怕他不愿意去想,可门已经打开。
那些支离破碎,连串不到一起的信息在编织着一个真相。
那些说不通的事情,那张脸就能说通。
然而源稚生还是不愿意相信,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韩秋,又回头看了看上来的路。
源稚女还在下面,自己那可怜的弟弟,被自己杀死……
源稚女并不是恶鬼的事实曾刺痛源稚生怀揣的那份对弟弟的爱。
但他还有正义,有凌驾于个人之上的大义。
那份大义的来源就是政宗先生……可政宗先生不是死了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接受不了的。”韩秋告诫道:“我说的,你未必会信,去寻找一下,也许就……”
湖面一声炸响,跟天空中明晃晃的闪电相呼应。
韩秋匆忙回头,只看到白色的一团。
那是完美的生物,诅咒蛇岐八家的神明。
“我们不是已经杀了神吗?”有个执行局的小傻瓜说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疑惑一个接一个,政宗先生没死,神没有。
不仅没死,祂从历史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从记录历史的壁画里飞出。
跟夏弥的龙化相比,那才是更贴近龙类的龙化,甚至变化还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继续着,大有直接生出龙躯的趋势。头角峥嵘,白色的膜翼掀起狂风,展开之际仿若巨大的十字架,拖拽出白色的细丝,往下飘落像是要笼罩所有。
狂风暴雨为他而来,这是迎接,甚至于飘落至中途的雨滴凝结成冰。黑色的云如被搅动的冰淇淋,闪电为王的复生而喝彩。
精神力量重塑了那年迈不堪的身躯,更改变了他的骨骼结构,连苍老的面容都变得年轻,又从人的脸往龙类的面部特征靠近。这不仅仅是混血种无法理解的事情,tm龙类来了也觉得离谱啊!
难怪被称之为禁忌之路,叫离谱之路都行。
夏弥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惊涛骇浪。结茧几乎是定律,八大龙王都要接受的事实,重塑身躯就要结茧。
现在定律被打破了。
“你老爹真偏心。”韩秋在夏弥耳边犯着嘀咕,“你瞅瞅,这才叫龙类,这才叫真正的力量。都能给人改天换地了,杀了多少年,还能凭借一块骨头复活。”
“要不我把你挫骨扬灰,试试你能不能复活?”夏弥怒问。
从打赌输了之后,她就没个好脾气了。
这一晚上的离谱事情也挺多的,不仅关于一群宛如蝼蚁的混血种,还扯到了龙王之间的恩怨。
夏弥找过那个家伙,找了很多年,只找到顶着印记的楚子航。
还有这个死了多少年的白王。
夏弥不是很了解白王的事情,她也懒得去在意和了解,最开始她觉得白王复活的事情有些不靠谱。
毕竟吧,尼德霍格曾说过白王彻底死去。
跟着韩秋在日本闯这么久,一点点地印证韩秋所说的那些真相,皇啊,神葬所啊,一大堆。
但之前只是印证,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白王。
不是八岐大蛇那种状态,而是正儿八经的白色祭司,白色皇帝。
“刀!”夏弥朝韩秋喊道。
“我也要用。”韩秋可舍不得用来宰了赫尔佐格的刀,“你随便弄两块铁板,言灵熔一下就行了。执行局的各位,借刀一用!”
长的短的,十几把刀刃被丢在夏弥面前,包括蜘蛛切和童子切。
夜叉带着人又折返回来,嚷嚷着刚刚的怪物怎么怎么样。
“老大,我刚刚隔得近,那怪物真是政宗先生的脸。”夜叉说了句最不该说的话。
见源稚生面色沉重,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现在应该还没走完禁忌之路,圣骸凝聚了一大堆的养料,又被炼金矩阵压制了白王的意识。确实给赫尔佐格铺好了路,但也不是那么好走,人跟龙斗,一般没太好的结果。”韩秋往天上指了指,对夏弥说:“你先去打一打,试试底,我交代几句就上去找你。”
麦卡伦先生并没有交代完全,更多的是依靠韩先生的解释说明。
可能大人物说话都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不把话说透。
“上去?你指的是上天堂吗?”夏弥随便捡了两把刀。
她是想拿着蜘蛛切和童子切的,考虑韩秋跟源稚生的关系,还是给了个面子。
“我可不想死,我很怕死的。”韩秋笑笑。
“不是打赌输了,我真不想对上这个东西。”夏弥嘴上这么说着,膜翼却已展开。
风是白色皇帝的,雨亦是。
这方天地只会有一个龙王,大地与山之王也不配与白色祭司争夺权力。
在没有黑王的世界,他就是高坐王位的唯一。
然而夏弥偏要以下犯上,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冒犯,已经被埋进土里的东西,何必出来兴风作浪。
她是个绝不示弱的女孩,哪怕历史里,她是八位初代种君王中最弱的那个。
执行局普通的刀剑在她手里熔炼着,她没有白王那样的白色细丝拖尾,却有熔铁伴随。
瞳孔愈亮,眼底流淌岩浆。
“真信守赌约。”韩秋忍不住感慨:“也真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