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压下冲动,他真的很想告诉路明非,关于绘梨衣的故事。
那个东京爱情故事,那个红井里的尸体。
“韩君。”直升机降得很低,熟悉的黑色风衣,源稚生看起来恢复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有些惨白。
他顺着绳索滑下,看了看已经化为龙骨十字的白色祭司,又看了看凄惨的三人。
一切尽在无言,他深深地鞠躬。
“你不问问路明非怎么在这里吗?”韩秋问。
路明非一下子坐起来,“喂,韩秋,你有点狼心狗肺了哈!”
“韩君行事,我不必猜测。”源稚生摁下通讯器按钮,“樱,夜叉,下来救人。”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韩秋问源稚生。
“先对你们进行治疗,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源稚生说。
韩秋会心一笑,说了句源稚生常说的话:“谢谢。”
“不必如此,你和耶梦加得是蛇岐八家的恩人。我也相信,你不会做出有损于蛇岐八家的事情。”源稚生索性说出后面的安排:“我会对外说,你们已经离开日本,与学院和诸方势力的周旋,交给蛇岐八家。”
“记得把路明非当作人质。”韩秋提醒道。
路明非实在忍不了了,伸手捶了下韩秋。
“嘶……”韩秋两眼一黑,最后那点力气被路明非的一拳给耗尽,晕了过去。
他早就快晕过去了,全靠闲聊撑着。
“woc!韩秋,老韩,韩老贼!!”路明非轻轻推了下,韩秋怎么都没反应。
源稚生俯下身来检查了一番,说道:“没事,只是昏迷,生命迹象还在。”
樱和夜叉也下到冰面。
对于这世纪性的一幕,夜叉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龙骨十字啊!这可是龙骨十字!学院都只有一具康斯坦丁的。
能见到龙骨十字已经是莫大的好运,更别说拥有。
“老大……发财了……”夜叉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太清。
源稚生对于夜叉的反应很失望,责怪道:“先把韩君他们带上去,送回大本营救治。”
“哦哦好。”夜叉帮忙将韩秋扶到源稚生背上,对着昏迷的韩秋咧嘴笑道:“你这家伙,我佩服,有事是真上,脑瓜子也比我好使。”
搞定韩秋,夜叉又来帮樱搀扶夏弥。
樱秉承着女孩子的事情男人少管,直接将夜叉轰到一边,给夏弥披上衣物,独自背起夏弥,又用绳子将两人的腰捆在一起,跟随源稚生顺着绳梯往上爬。
“没我事了呀。”夜叉象征性地晃悠两步,蹲下来观察白王的龙骨十字。
这玩意就是蛇岐八家的神?长得有点丑啊……就这么个东西,害得蛇岐八家几千年不安宁。
一条能登临王座的路,使得日本多少年不安宁,更是被赫尔佐格暗中操控布局。
夜叉越想越气,踢了几脚,心里才好受点。
“那个……夜叉……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路明非磕磕巴巴地提醒。
“额……”夜叉回过头来端量着路明非,“真忘了,我这就背你上去。路君,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路明非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被摇晃,夜叉这个家伙有点控制不住力道的样子。
“被韩秋抓过来的……”路明非顺着韩秋的谎言往下编。
这种谎言对于男人来说再简单不过,这是一种默契。
“在地下基地我没看到你呀?”夜叉问。
“他把我关在别的地方。”路明非尽可能少说。
说得越少破绽越少,同时你的队友也能拥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韩先生还真是……”夜叉开始顺着绳梯往上爬,“闲得蛋疼。”
“……”路明非压住解释的冲动。
他很想说:不是我从天而降,这场仗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赢,我也是你们蛇岐八家的恩人,ok?
但他不能说,他还想回学院继续读书呢,而不是回学院躺在研究台上。
至于韩秋和夏弥,路明非从不担心这两个家伙会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龙类和叛贼的话,学院会信?
源稚生将韩秋放下来,亲自用药物进行临时的救治,同时在通讯频道汇报目前的状况,并安排人手打扫战场。
“神已经被韩君和耶梦加得联手斩杀,犬山家主,劳烦通知昂热校长,记得隐瞒他们的事情。”
“对外就言称韩君和耶梦加得已经逃离了日本,蛇岐八家未能追查到行踪,劳烦所有人谨记。”
“龙马家主,立刻安排人手组建最好的治疗团队。他们伤得很重,需要救治。这份情是整个蛇岐八家欠的,政宗……赫尔佐格的事情,我已经与你们说了,还请你们明白韩君的良苦用心。”
“风魔家主和樱井家主,很抱歉,还得再劳烦你们忙碌一段时间,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做。学院的人,还有诸多前来日本,为了神而进入北海道的混血种,需要你们来驱逐和处理。尽可能不要使用暴力,我说的是尽可能。神的尸骨,我们要替韩君保管好。”
安排被风魔小太郎打断。
“大家长……你的意思是,龙骨十字的归属权是韩秋?”风魔家主问。
“没错。我知道龙骨十字的价值足以让混血种们疯狂,但本家的大义不允许我们为了一具尸骨而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我会和韩君商谈,请求他将龙骨十字留与我们。”源稚生还是坚信大义,但又和以往有了些区别。
赫尔佐格的事情确实摧毁了他的道心,而他又在这段时间重塑。
焕然新生谈不上,明悟也够不着,只是多了些感受。
些许过往,些许风霜。
源稚生还是想去法国蒙塔利维,他还跟之前一样,有想去的地方,有想做完的事情。
那个叫作橘政宗的老人是欺骗不假,但某些东西真实存在。
笼罩在蛇岐八家头上的阴影已经消散,那些幻想也破灭,一如洒下的月光。
重新开始吧,就当没有那些闹心的事情。
“诸位家主……我们赢了。”源稚生感觉肩头松了下来,吹来的风分外凉爽。
他低头看着韩秋,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顺畅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