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考,是学院为激励学子们修行而设的一项考核。
按照规定,凡是境界到了凤初境中期的学子,必须参加入院以来的第一次旬考。
江宁如今境界已到,属于他的旬考自然也该来了。
他记起来后,神色不见丝毫尴尬的拍起马屁道:“都是托苏姨的福气,要不是苏姨将闻春湖化作雷池,帮我夯实基础,小侄儿自己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破镜。”
苏照哼了两声,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道:“以院长的性格,他既然选定了你,那你的旬考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要出去的,如此一来,学院驱逐汪进一事,对你而言反倒不是件好事。”
“若是让陈县公得知你要出去参加旬考,指不定就在哪儿埋着人等着杀你,届时,不在学院的保护下,你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谁也不清楚。”
她说的话,江宁自己也想到了,本就黢黑的面色不由得更深了几分,对学院仅有的点好感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略一思衬,他眼珠转动,笑嘻嘻耍起无赖道:“苏姨,你跟我说这些,总不是只为了告诉小侄儿接下来会有多危险吧?”
江宁与苏照的接触中,在她身上看到了叔父张青山的影子,他们二人一个作为老爹的旧爱,一个作为老爹的兄弟,对自己都视如己出,尤其是苏照。
她虽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渐渐把江宁当做了自己的子侄晚辈。
所以江宁相信,她一定为自己准备了应对危险的法子。
苏照面色一板,义正言辞道:“不然呢,能提前告诉你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帮你,那要不要我出去替你完成旬考,顺带杀了汪进,教训一顿陈锦荣?”
江宁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道:“您要真有这个本事,那也不是不行....”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苏照美眸一瞪,伸手拧住江宁的耳朵呵斥道。
她不过说个气话,这小子竟然还敢顺杆爬!
江宁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只能任由苏照拧着耳朵,不停求饶道:“没说什么,我说我要有这个本事,就自己来了,怎么能让苏姨您一个长辈来代劳呢。”
苏照哼了一声,松手道:“这才像话,我这里有套阵法,也不知是谁掉在我那的,看着没什么用,你拿回去当枕头垫着吧。”说完,她甩出一本小册子。
江宁手忙脚乱的接着。
小册子的封面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字迹模糊,只能隐约看出写着《合泽论阴阳阵疏解》几个小字,江宁翻看首页,入目的就是一道看上去就像稚子涂画的符箓。
符箓初看平凡,再看端倪,三看目眩。
他心知九州诡异的事情多,许多修炼者的手段也光怪陆离,急忙合上,问道:“苏姨,这是什么阵法?”
苏照盯着他手中册子看了两眼后,转身背对江宁道:“里面共记载了三种阵法,分别是撍阳阵,鞫阴阵以及锁魂阵,应该会很适合你,这两日你要是没事就好好看,估计要不了两天,你的旬考题就会下来。”
说完,她摆摆手示意。
江宁只好憋着一肚子疑问,冲她抱拳一拜,转身下山。
等到他离开,苏照才缓缓吐出口浊气,似喃喃自语,又似将那满肚子的心事,说与山鬼听。
“外公,你当年呕心沥血创下的三座大阵,或许快要有传人了。”
“他虽不是我嫡亲血脉,但在我眼中,他跟我的后辈没有区别....”
“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承载着外公您的心愿,用您所创的阵法去平定生灵禁区,为九州众生带来安宁,您如果还在世,见到他也会喜欢他的。”
.....
江宁揣着阵法卷轴,离开观山崖后去后山寻了个无人的空旷地方,准备好好修炼一番。
“苏姨刀子嘴豆腐心,哪里这么巧就刚好有阵法卷轴落在她手中,分明是知道了我近日在涉猎阵法,故意为我寻来的.....”江宁心中嘀咕,暗自将恩情记下。
说来也巧,他寻到的地方,正好是当初他第一次尝试修炼《运雷五术》的地方,时隔半月,地面上的碎草已经焦黑,江宁望了两眼都感叹,自己当初是怎么咬牙坚持下来的。
如今,他身怀运雷三术,雷罡,引雷以及雷铠,又有《坤元宝鉴》的摄纹,筑基境的乩猖凶尸,若再修了三阵,想来只要筑基境不出手,自己活命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金丹境,目前十里八乡内外,还没听说除了吴九道之外,有第二个金丹真人。
翻开《合泽论阴阳阵疏解》,他没在去看小孩涂画般的符箓,直奔正文。
如苏照所言,疏解里总共有三大阵法,第一阵就是撍阳阵。
撍阳阵,与其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有些像是阵法与符箓相互融合的产物,寻常阵法,符箓,灵契,号令旗等都是用作辅助布阵,主要还是依靠阵法的方位,对应的星辰借力。
但此阵不同,它成阵以后,更侧重用符箓的力量,阵法的方位和对应的星辰,反倒更像辅助一类。
按上面的记载,撍阳结阵后,布阵者需要将十六道“生符”打入阵中,生符入阵化作生人,每一个生人都有着布阵者的实力和样貌,真假难辨。
同时,布阵者也可随时出入阵法,肆意穿梭在十六“生符”之间,产生的虚虚实实,可将对手活活耗死其中,也可乘乱脱出生天,攻防兼备。
“厉害倒是有些厉害,只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还得去学符箓不成....”江宁有些头疼。
要是又学阵法,又学符箓,还要学搏杀神通,很可能到头来什么都学不好,还耽搁了境界,得不偿失。
江宁烦躁,将册子合上后放在身旁,自己双手枕在后脑躺在地上,望着隐退光芒,露出夜幕和挂在其上若隐若现星辰的天色,怔怔发呆。
光是看完一道撍阳阵,就已经耗费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再加上练习画符箓,熟练,再到布阵,怕是没有小三个月,根本做不到。
而这,还只是其中的第一道阵!
后面的鞫阴锁魂两阵,只会更难.....夜风习习,吹动着江宁鬓角的一缕发丝,也抚平了他眉头紧皱出的褶痕。
未知的旬考,未知的刺杀,未知的危险,还有一个月后与赵渊的首席争夺之战,江宁明白,只有实力不断强大,才能应对面临的一切,至于什么平定禁区....
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哪有能力管别人!
江宁没把苏照的话放在心上,起身准备下山回院,就在他坐起身子的时候,山风吹动,放置在他身旁的阵法册子被吹的哗哗作响,最后停在了画有符箓的那一页。
已经有些褪色的赤色箓文,倒映在江宁的眸子中。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有个老者,身穿黑色广袖长衫,白发白须,面容沧桑,但双目灿若星辰,只见他面朝前方一处怪树丛生,大雾弥漫之地赫然按下一掌。
掌心下,流光璀璨,有阵法运转,光芒闪烁间瞬息就将整个看上去极为诡异的地方笼罩,阵法似磨盘,寸寸下压,就在这时,那怪树丛生的大雾山脉深处,传来一道不似人声的嘶吼!
“噗!”
画面至此崩溃,江宁口喷鲜血,面色苍白,他一手撑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都忘了擦拭嘴角的血迹,神情更是无比惊恐的吐出一句话。
“大...大雾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