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中。
紧闭的产房门外,静立着道身影,月光从敞开的窗中照进来,将他如松柏挺拔的身影拉长,还有那紧紧握着的拳头。
琥珀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产房的门。
悠悠已经进去一分钟,她撕裂的声音一遍遍传入他耳朵。
他的脚,忍不住往前了一步,他想踹开这道产房的门,进去陪她。
不,陪她又能如何,并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他倏地转身,凝眸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闭上眼。
那瞬,他的神魂脱离身体,化作一道流光飞入天际。
九重天中。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神仙,正悠然惬意地在摇椅上吃着果,享受着清风,忽然那凉爽的风陡然变冰。
冰得他打了个寒颤。
且还有股子威压压得摇椅往下倒,他忙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碎金色眼眸睥睨着自己。
“元金上神!你你……”
“你不是又下凡去了吗?”
几月前,这个下凡渡劫的上仙,好不容易成功历完劫,飞升为上神,而后却又不顾众仙阻拦,私自下凡,众仙怎么拦都拦不住。
这会却又冷不丁闪现了!
而且还是闪现在他这个医仙殿!
直觉告诉他,绝不简单。
果然,下一秒,就听冷然的声音响起, “有没有能替代她人承受痛觉的仙药?”
“没有!”
老药仙应的很快,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刚从凡间上来,就来求药,不用动脑子,都知道这金元小子,是为了凡人而来。
当初诸仙都说,这小子是动了凡心,才会如此执着,宁愿受七十七道雷刑,也不愿抹去记忆。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也不知道那凡人小丫头,长什么模样,竟然能让堂堂上神,用情这般深。
“哎哎哎……”
慢悠悠的摇椅突然加快了速度,将老医仙摇得眼前事物都看不见,偏还被股神力压着,让他离不开摇椅。
摇得他头昏眼花,腹部一阵翻滚,气血倒流,神魂都要飞出去了。
“那药,我有,我有,快,停下啊!”
摇椅快得老医仙嘴巴都歪了,话都不利索,但沈景安听得很清楚。
碎金色眼眸一凝,摇椅就缓缓停下来,压制住他的那股威压也收了,摇椅上的老医仙未能缓过来,就这么被摇椅给甩出去,趴在地上,化成了只老乌龟。
沈景安, “……”
“上神且等等,我这就,这就给你去拿药。”
变成老乌龟的老医仙撑着晕乎乎的脑袋,一点点地往前挪动,按他这速度,估计悠悠生完了,他都还没有挪到药房中。
沈景安神力一动,就将他给送到药房中,然后询问药的所在地,自己动手拿了,他当即就要下凡去,老乌龟忙道: “这替受药,一旦吃了,可是终身的,你可要想好了。”
闻言,沈景安并没有犹豫。
产房中。
路惊酥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忽然,她感觉唇瓣划过抹温热的触感,而后便有道甜味入喉。
然后不疼了。
产房外。
神魂入体的沈景安,面色缓缓难看起来,腹部传来撕裂的阵痛。
如松柏的身影,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而后又倒在地上,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清冷俊美的脸庞上,也已然沁出了汗珠。
但他心中却庆幸,自己去拿了药,承受下了这种痛苦。
他一个上神之身,尚且这般痛苦,更何况是悠悠一介凡人之身。
女子生产,真的很辛苦。
为什么女子既需要怀胎十月,还要受痛产子?
生产的这些痛,合该都让其丈夫承受才是。
一个小时后,紧闭的产房大门终于打开,护士高兴地抱着孩子出来,看了下没看到人,第二眼才看到蜷缩在地板上的沈景安。
“先生,你是林悠的家属吗?”
护士眼里闪过疑惑。
这家属脸色怎么比产房里的产妇,还要难看?
好像刚刚经历过了生产似的。
反观产房里的,除了使劲,好像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
“我是。”
沈景安起身,清冷声音透着股虚弱。
但他手还是很有力地接住了襁褓中的孩子。
“恭喜你们,是个男孩。”
闻言,沈景安眸光顿了顿。
他想要女儿。
护士没有察觉他的神色,还继续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开心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刚生出来,就这么粉雕玉琢的婴儿呢,方才你夫人看着孩子,也很是欢喜。”
话音刚落,手上一沉,婴儿便到护士怀里。
护士懵逼看去,就见沈景安拿着束鲜花,到门口接了产妇,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女人,满眸心疼地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护士懵逼眨了眨眼,刚刚她貌似没有看见鲜花啊,怎么这男人,手上忽然就多了束鲜花?
而且还是如今花市上最贵的花?
难道是她刚才没有看清?
“我们的孩子呢?”
林悠脸上扬着笑。
他这才将孩子抱过来。
回到产房,林悠才发现沈景安脸色,有些苍白。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比她的还难看。
也比她虚。
“可能是晚饭没有吃。”
他回答的很淡然。
可林悠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他可是神,怎会一顿不吃,就虚弱成这样。
“老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眯起眼,搂住他的脖颈,让他靠近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神色。
“没有,你辛苦了,好好歇息。”
他神色不变,只有温柔,将她搂在怀里,像安抚个孩子般,轻轻地抚着她后背,身上的冷香,犹如安神药,让本就乏累的林悠安然睡了过去。
襁褓里的孩子,也甜滋滋睡着,漂亮又乖巧。
林悠身子恢复的很快,只三天就出院。
经过沈景安十个月的努力,如今他们住的房间,已经从出租屋变成了小别墅。
他是真的很厉害。
学习能力很强。
但是,他怎么带不好孩子呢?
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哭个不停,换尿布的时候,不是被孩子喷尿,就是刚换好,就便便了。
终于,再一次被小希嗞尿在身后后,他怒摔尿布,冷然地睨着襁褓中笑眼弯弯的奶娃娃, “沈希,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