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不悔,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军纪何在,军威又何在?”二皇子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冰刃,一字一句切割着空气,让人心生寒意。
“贾赦,你的胆识与决断,我未尝不知。但军中无戏言,法度不可废。你今日之举,置军法于何地,置我这位主帅颜面于何地?”
贾赦抬头,迎上二皇子的目光,沉声道:“殿下,末将愿承担一切后果。但请殿下明鉴,此番行动,实则是为了大局着想。敌情紧急,若按部就班,恐延误战机,导致全局崩溃。贾赦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
四周,将领们面面相觑,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有人暗自为贾赦捏了一把汗,也有人心中暗自赞许其胆识与决断。
二皇子沉默片刻,眼神复杂。他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众人心弦之上。“贾赦,你的忠心与勇气,我岂会不知?但军法不可废,否则何以立军?你虽有功,亦有过。今日,我便罚你……”
话音未落,二皇子忽然转身,目光扫过全军,声音提高了几分。“贾赦,罚你军棍二十,以示警戒。但念你此战有功,功过相抵,暂不贬职。日后若再犯,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此言一出,全军皆惊。军棍二十,对于一位将领而言,虽不至伤筋动骨,却也是莫大的羞辱与惩罚。但二皇子又保留了贾赦在军中的职位,显然是起了拉拢之意。
贾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扬声道:“末将领罚,谢殿下宽宏。”
随后,几名亲兵上前,将贾赦按倒在地,军棍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声都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贾赦咬牙承受,汗水与泥土混杂,却未曾发出半声呻吟。
惩罚完毕,二皇子亲自上前,将贾赦扶起,目光深邃。“贾赦,记住今日之痛,日后行事,更需三思而后行。
你的行为,若被有心捅到父皇面前,你可知会对东北军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到时,他们会说,东北军是你贾家的私军,只知贾家而不知皇家!”
贾赦闻言心中一凛,他深知二皇子所言非虚。自己的举动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很可能会给东北军带来灭顶之灾。他低下头,沉声道:“末将知错,日后定当谨慎行事。”
二皇子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赞许。他转身看向全军,声音洪亮而有力:“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但尔等需铭记在心。军法如山,不可动摇。任何人胆敢触犯军法,都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全军将士闻言齐声应和,声音震天动地。
贾赦被亲兵送回营帐后,拒绝了众人的探望,静静地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军营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有巡逻的士兵在夜色中穿梭,脚步声与铠甲的碰撞声在寂静中回荡,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贾赦趴在简陋的木床上,连日的奔波再加上身上的伤痛,令他昏昏欲睡。
“咔嚓”一声,营帐的门帘被轻轻掀起,一个身影悄然走了进来。
“你来了,帮我倒碗茶水来。”贾赦闭着眼说道,声音沙哑而疲惫。
来人脚步顿了一下,无奈倒了碗清水,端到了贾赦的面前。贾赦就着来人的手,一口气喝完碗中的清水。
“呼~,痛快,再来一碗。”贾赦喝完水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满足。
“还再来一碗,你当这是酒吗?”来人虽然口中抱怨着,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再次为贾赦倒了一碗清水。贾赦连喝了三碗清水,方才作罢,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二皇子准备如何处理那些俘虏的?”贾赦哑声问道。
来人轻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二皇子只命人暂时把他们给看押了起来,具体要如何处理,明日一早应该就有了章程。”
贾赦闻言,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弟兄们洗劫了罗刹王城,你看着安排一下。别忘了那些战死的兄弟们,我曾答应过要奉养他们的父母,赡养他们的妻儿。”
来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忘虞已经带人送他们回家了。至于他们的父母妻儿,东北军在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再加上从罗刹王城带回的金银,我们会确保他们得到应有的照顾和抚恤。”
贾赦闻言,心中稍感宽慰。他知道,有忘虞负责此事,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的家人定能得到妥善的安排。然而,贾赦的眉头依然紧锁,他深知,这场战争带来的伤痛和损失,远非金钱和抚恤所能弥补。
“从罗刹王城带回的东西,您打算如何分配?”来人轻声问道。
贾赦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着利弊。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黄白之物全部留下,一部分用于抚恤战死的兄弟们及其家人;一部分分给参战的将士,以激励士气;剩余的部分则作为军费,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珍玩首饰,挑些珍贵且不打眼的,悄悄送回国公府。
古籍字画嘛,嗯,挑些孤本、绝本送去问心书院。剩下列个册子,连同我请罪的折子一同送去皇宫。”
来人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请罪的折子一上,无论陛下如何决断,主子以后都会彻底断了军中这条路。”
见来人情绪低落,贾赦笑道:“这样难道不好吗?省得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唯恐头顶那把刀何时落下。”
“可主子您……”来人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贾赦摆了摆手,打断了来人的话。“我这一生,不求建功立业,只图个安稳度日。即便日后不能继续在军中效力,又有何妨?况且,此次擅自调兵,的确是我错了。该承担的后果,我自然会承担。”
“可您也是为了大盛,为了兄弟们,才……”来人还想争辩,却被贾赦的眼神制止。
“无需多言,就按我交代的去做吧。元胡。”
“属下在。”
“东北军日后就靠你和江离了。”
元胡闻言,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与悲痛交织的光芒。他单膝跪地,拱手道:“主子,您……”
“我累了。”贾赦轻轻闭上眼,打断了元胡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元胡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句低沉的:“是,属下告退。您……您多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