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轩心中一凛,颤声问道:“陛下,贾源真的……撞柱了吗?”这句话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宫殿内激起层层涟漪。
仁康帝沉默半晌,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被厚重的云层遮蔽,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在魏子轩紧张而焦急的注视下,他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担。
魏子轩脸色骤变,如同被寒风吹过的湖面,瞬间凝结成冰。
他心中惊骇难平,贾源,那位曾经威震四方、战功赫赫的老将军,竟然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绝望!
他深知,此事一旦泄露,必将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不仅会引起军中的动荡,甚至可能波及整个朝局的稳定,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
“怎……怎会这样?”魏子轩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他急切地看向仁康帝,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陛下,这事绝不能传出一点风声去。贾源虽然年迈,但其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的影响都不容小觑。若是让世人知道,他在宫中撞柱,那后果……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仁康帝闻言,轻叹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带着无尽的无奈和哀愁。他沉声说道:“子轩,朕知道你的担忧。贾源一生忠勇,是难得的忠勇之臣。但此事……唉,朕也有朕的无奈。”
说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着与贾源共度的那些峥嵘岁月,又或是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魏子轩心头一沉,他忙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那复杂的情绪。他凝声问道:“敢问陛下,贾源如今是否已经……”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停住了,似乎连自己都不敢去面对那个可能的结果。
仁康帝摇了摇头,低声道:“贾源虽存了死志,但毕竟年老体衰,在太医的救治下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此事若是发生在十年前,就是华佗再世,只怕也是枉然。”说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魏子轩看着仁康帝一脸后怕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只要仁康帝还知道怕,还顾及着荣国府和朝局的稳定,那么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陛下,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魏子轩试探着问道,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各种计策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仁康第一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杀意,寒声道:“朕已经令宪王彻查贾赦遇袭一事,若查明此事同太子无关,朕定治贾家一个构陷储君的罪名。”
魏子轩心中一震,他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贾赦遇袭一事真的与太子无关,那么贾家将面临灭顶之灾;而如果其中真的有太子的手笔……他不敢再想下去,那将是一场更加惨烈的权力斗争。
“陛下,若查明其中却有太子的手笔呢?”魏子轩小心翼翼地问道。
仁康帝目光一凝,仿佛有两道利剑从眼中射出,直刺魏子轩的心底。他沉吟片刻后,冷声道:“若真有此事,那就证明太子并不适合那个位置。作为一国之君,可以平庸,可以无才,但绝不能心术不正,更不能残害忠良。
朕的江山,不能交给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
魏子轩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太子的处境感到担忧,又为荣国府的未来感到忧虑。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否则一旦事态恶化,将难以收拾。
“陛下,”魏子轩沉声道,“臣父在世时同贾源交情甚笃,臣想同他见上一面,看看此事能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关系到国本稳固,轻易动摇不得啊。”
仁康帝闻言,思索片刻,似乎在权衡着利弊。终于,他缓缓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戴权吩咐道:“送魏卿去偏殿。”
戴权应了一声,转身引领着魏子轩向偏殿走去。一路上,魏子轩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既期待能见到贾源,了解事情的真相;又害怕面对那个可能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偏殿,门窗紧闭,室内一片昏暗。贾源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魏子轩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轻声呼唤着贾源的名字,试图唤醒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军。
然而,贾源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对魏子轩的呼唤毫无反应。魏子轩心中焦急万分,他握住贾源那双冰凉的双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唤醒他。
就在这时,贾源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但依然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他看着魏子轩,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既有苦涩也有欣慰。
“魏兄……你是来接我的吗?”贾源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呼唤。
魏子轩心中一酸,他知道贾源这是把自己认作了自己的父亲。
“源公,我……我是魏铭,您……您还好吗?”魏子轩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滑落。
贾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在一瞬间忘却了眼前的人是谁,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些许清明。
“魏……魏铭?铭哥儿,你……你怎么来了?”贾源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魏子轩紧紧握着贾源的手,不让他乱动,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关切:“源公,我来看您了。您现在感觉如何?您……您怎么还是如此冲动啊?”
贾源笑道:“呵呵,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贾源一生光明磊落,岂能容忍那等宵小之辈欺我儿孙?
铭哥儿,你莫要怪我,若是我今日不站出来,日后赦儿要如何在京中立足?这次过后,我怕是再也护不了那个孩子。
铭哥儿,念在我同你父亲的交情上,日后贾赦若是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替世伯多管教管教,也算是全了我们两家的情谊。”
魏子轩听着贾源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贾源一生刚正不阿,却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子孙做到如此地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源公,您放心,世侄那里我自会照应。只是您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您可想过,您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让世人如何看待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