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目光从贾瑚专注的小脸上移开,看向杜若,问道:“林家?可说了有什么事吗?”
杜若恭敬地答道:“是林家的管家林忠,说是奉了林侯之命,前来拜访大爷。”
贾赦心中微动,林侯这个时候派人前来,所为何事?他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不显,对杜若道:“请他进来吧。”
随即对一旁的婆子招了招手,沉声道:“把哥儿送去后院,让你们奶奶中午准备一桌上等的席面送到前院来。”
贾瑚被婆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往后院送去,小脸上还挂着对父亲书房中那些新奇玩意儿的不舍。
他虽年幼,却也隐约感觉到今日家中似乎有客来访,而且这位客人对父亲来说似乎颇为重要,以至于父亲要让他回避。
杜若领了命令,转身出门去请林忠。不多时,便见一位身着青衫,面容忠厚的中年男子跟在杜若身后,步入了书房。林忠一进门,便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人林忠,见过贾大爷。”
贾赦抬了抬手,示意林忠起身,道:“林管家客气了,不知林侯此时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林忠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小人此番前来,乃是奉了侯爷之命,前来给大爷送信。”
贾赦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只见信中言辞恳切,大意是说林侯近日偶感风寒,身体抱恙,念及与贾家往日的交情,特遣人来请贾赦过府一叙。
贾赦看完信,心中已然明了。林侯此举,怕是不仅仅因为身体抱恙那么简单。这些年他同林侯虽未深交,但也知道林侯此人一向谨慎,若非有要事相商,绝不会轻易请人过府。
想到这里,贾赦对林忠道:“烦请林管家回去告知林侯,就说到时在下一定前去叨扰。”
林忠闻言,面露喜色,连忙行礼道:“多谢大爷,小人这就回去禀报侯爷。”
贾赦点了点头,吩咐杜若陪同林忠前去休息。待用过午膳后,再安排车船护送他回苏州。
待林忠离去后,贾赦坐在书房中,陷入了沉思。他心中明白,林侯此时请他过府,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此事甚至可能关乎到两家的合作。
贾赦轻抚着书桌上冰凉的玉镇纸,思绪如同窗外纷飞的柳絮,难以安定。
贾赦拿起桌上的信件,转而步入花园之中,漫步于假山流水之间,试图在自然的宁静中寻找一丝灵感。
花园里,春花烂漫,贾赦却无心欣赏,心中反复盘算着林侯可能的意图。是关乎生意的拓展?还是官场上的某些微妙变动?亦或是……他摇了摇头,不愿往更坏的方面去想。
午后阳光斜照,贾赦决定提前准备,以免措手不及。他唤来空青,吩咐道:“准备一份厚礼,明日一早随我启程前往苏州。另外,你去打听一下,最近苏州城里可有什么风吹草动,尤其是列侯林家。”
空青应声而去,贾赦则回到书房,开始整理行装。他特意挑选了几本珍贵的古籍,打算作为礼物赠予林侯,既显诚意,又合林侯爱书之好。
次日一早,贾赦便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乘坐马车前往码头。到了码头后,弃车登船,前往苏州城。
到了苏州码头,再次换上了马车。马车在空青的特意安排下,绕着苏州城转了几圈后,缓缓停在林府门前。贾赦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进林府。林府的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贾赦到来,连忙迎上前来,引着他往林侯的住处而去。
一路上,贾赦留心观察着林府的布局和装饰,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列侯林氏,其府邸自然是富丽堂皇,非同一般。但更让贾赦赞叹的是,林府中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既不张扬,又不失身份。
不多时,贾赦便被引到了林侯的住处。林侯此时正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见贾赦到来,他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
贾赦连忙上前几步,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荣国府贾赦,见过林列侯。”
林侯见状,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贤侄不必如此客气,喊我一声世叔便是了。”
贾赦忙打蛇随棍上,笑着喊了一声:“小侄见过世叔,不知世叔召唤,所谓何事?”
林侯闻言,轻轻咳嗽了几声,身旁的林忠连忙上前,递上一杯热茶。林侯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贤侄啊,此番请你前来,实则是有一桩要事相商。”
贾赦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问道:“世叔但说无妨,小侄洗耳恭听。”
林侯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贤侄可曾听说过最近京中的传言?”
贾赦心中一动,道:“传言?什么传言?”
林侯叹了口气,道:“近日来,朝中流传着一则消息,说是圣上有意再次废黜太子,另立储君。”
贾赦闻言,故作惊讶的问道:“此事当真属实?”
林侯淡淡的扫了贾赦一眼,笑道:“属不属实,贤侄心中难道不清楚吗?老夫对贤侄以诚相待,贤侄何必同老夫藏着掖着?
贾公在世时,老夫愿意把小儿托付给荣国府,如今,老夫仍愿意把小儿托付给贤侄,就是不知贤侄是否仍就愿意接纳小儿了?”林侯说到这里,目光一下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在等待着贾赦的回答。
“世叔言重了,侄儿同林贤弟乃是至交好友,谈不上托不托付的,我们二人本就该守望相助才是。”贾赦一脸郑重的说道。
“咳咳,有贤侄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不过,老夫怎么听说令堂有意让四姑娘陪王伴驾呢?”林侯沉声问道。
“世叔放心,小妹同林贤弟的亲事乃是祖父亲自定下的。已经过了庚帖,只待小妹及笄后,两家便可正式商量婚嫁。
至于陪王伴驾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荣国府就是再怎么没落,也没没落到要靠女子的终身大事去换取家族荣耀的地步。”贾赦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言辞恳切。
“贤侄莫要激动。老夫若是不信贤侄,也不会命人请贤侄过来。只是,这儿女亲事若不能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只怕是不能长久呐。”林侯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