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甫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他寒声吩咐左右道:
“守好明府前后,哪怕一只苍蝇,也不要让他们从这里飞出去,否则,……”
虽未尽言,但那森冷的语气和眼中的狠厉,让手下人打了个寒颤,他们刚才听到了明家这个老东西的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想起方才明府这个老东西口中吐露的腌臜之事,李德甫内心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
这明家之人,竟如此丧心病狂,胆敢在皇帝陛下的父母尸骨上做文章,简直是自寻死路,嫌命太长!
“您放心,李总管,卑职等定当竭尽全力。”暗卫们抱拳行礼,神色坚定地向李德甫保证。
“有劳各位了。”李德甫强压着怒火,心中却忐忑不安。
陛下向来对父母之事极为看重,如今一旦得知明家这般恶行,不知还会勃然大怒到何种程度,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说道:
“咱家这就回宫一趟。”
“李总管慢走,你们两个护送李总管回宫。”此次前来明府,除了李德甫带来的只听命于陛下的暗卫,还有皇宫的禁卫军。他们迅速行动,将明府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李德甫匆匆登上马车,带着随从向着皇宫疾驰而去。
直到看到李德甫匆匆离去的背影,明佑宗才恍然大悟,他们根本就没有查到明家跟前朝巫族勾结的事情,
是他方寸大乱,把证据亲手递到了他们手中,
明佑宗脸色煞白,失去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
…
与此同时,皇宫内,明云祁怀抱着明姜,稳步回到寝宫。
明姜被明云祁用黑色的斗篷紧紧裹着,周身环绕着明云祁身上散发的龙檀香,那淡雅而庄重的气息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安抚力量。
明姜像只受伤后终于寻得避风港的小兽,在明云祁的领口处轻轻蹭了蹭,
“陛下!”
宫里的侍女见状,赶忙上前,想要将小殿下从明云祁怀中抱下,却被明云祁轻轻摆手制止。
他缓缓解开脖颈上系着的斗篷带子,如同剥开一个珍贵的礼物,将紧紧趴在自己身上的明姜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倏地一瞬间,明姜只觉周围光线明亮起来,而那包裹着自己的温暖也随之消失,
明姜小嘴一撇,眼眶中便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明云祁敏锐地察觉到明姜的情绪变化,急忙转身将他从怀里轻轻薅出来,放置在铺着柔软毛皮的软榻之上。
“饿了没?”
此时的明姜,低垂着小脑袋,身上那件原本漂亮的红色小狐裘此刻已变得破破烂烂,整个人显得可怜兮兮,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心中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为什么不抱我了?是不是觉得我脏,嫌我烦了?
明云祁不过是转身净个手的短暂工夫,再扭头看向软榻方向时,便隐约听到了小幼崽轻轻的抽泣声。
他擦拭双手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越想越委屈的明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啪嗒啪嗒的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下一秒,一双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托起了他的下巴,明姜泪眼朦胧中,对上了明云祁那双深邃而关切的眼睛。
紧接着,一块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脏兮兮的小脸,温热的触感让明姜微微一愣。
“为什么哭?”明云祁低沉的声音在明姜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疑惑与心疼。
不问还好,越问明姜越发的感觉到委屈,他气呼呼地转过身子,用后背对着明云祁。
然后被明云祁强硬的掐着腋下转过身来对着他。
明姜瘪着嘴巴,仰着头看着高大的男人,
“我……我以为你……你不要我了!呜呜,你就duang的把我扔在这儿,不管我了,是不是嫌我烦了?”小幼崽满脸委屈,抽抽噎噎地控诉着。
“你是朕的孩子,朕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明云祁看着闹着小性子的明姜,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心中竟涌起一丝新奇之感。
他清楚地记得,昨日初见这小家伙时,他浑身是刺,对周围充满警惕,犹如一只随时准备扎人的小刺猬。
而如今,这只小刺猬却慢慢收起了尖刺,小心翼翼地向他展露着柔软的内心,眼中满是依恋。
这孩子敏感而又极度缺爱,不难想象,在过去的他看不到的日子里,他一定是遭受了诸多磨难与伤害。
明云祁想起小家伙崩溃大哭时所说的有人放他的血去做了什么东西,心中便一阵揪痛。
他的眸光不知觉的变深了。只有前朝大巫的巫族后人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施展借运改命的巫术。
一想到那些邪恶的巫人和他们令人发指的行径,明云祁的眼眸深处便泛起一层冰冷的寒意。
他有心询问明姜过去的生活,却又害怕勾起小家伙那些痛苦的回忆。
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能让他刻骨铭心的,想必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明云祁轻轻地抚摸着明姜柔软的头发,心中满是沉闷与无力之感。
他暗自懊悔,要是能早一些找到这孩子,或许就能让他少受些苦。
小家伙身上那神奇的解除诅咒的能力,恐怕也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学会的吧。
至于担心明姜是巫族派来的奸细?
呵!在明云祁心中,不论明姜此前有着怎样的身份,
从今往后,他就只能是自己的孩子,是大虞唯一的继承人。
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鼠辈,若胆敢再来招惹他的孩子,他定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世上,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