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文章不错,让濬儿得了伴读文选的第一。”在裴衿过来给裴袵送文章之时,裴袵告诉了裴衿这个晴天霹雳。
“不妙呀,不妙。”裴衿知道自己写的文章得了文选的第一,哭丧着脸。
口中还念叨着,“怎么偏偏得了这个位次,到时候露出破绽该如何是好。”
“五弟,你就是忧心过重。你的文章担得起第一。”
为加大入选伴读的筹码,裴袵走了裴老爷翰林院学生的关系,判了第一。
本来是不打算走的,一切都是为了保障甄选顺利进行。
裴衿感觉不可思议,他明明对那篇文章慎之又慎,思之又思,都是陈腐过旧的观点,十个人九个会想到,不可能会脱颖而出,其他伴读也不可能是不学无术之徒。
除非裴袵会为了裴濬用上什么手段。
裴衿想通此处,舒展眉头,“大哥,我担心的就是过后查验,濬儿应付不过来。万一陛下或瑄王殿下一时兴起,出个题目考验濬儿……”
“五弟,皇子伴读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严格的。”
“可是……”
裴袵看不过裴衿的担心和忧虑,直接说道,“你看你过于谨慎了不是,是皇子伴读的甄选,不是科举需要匿名批改,判成这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裴衿说,“原来如此,一切都有大哥和父亲在,弟弟自是不用担心。”
裴袵对看裴衿如履薄冰的样子,也是一阵担忧,“五弟,父亲现在年纪大了,小的还没有长起来,裴府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支撑,你要尽快长本事帮助哥哥。”
裴衿闻言睁大眼睛,一副大任难当,诚惶诚恐的说道,“我……大哥,我……真的能行吗?”
裴袵的长子十八岁,次子十六岁,他十七岁。
裴袵如兄弟一样拍了拍他肩膀,“五弟,你年少早慧,为人心思正又忠厚,我说你行你就能行。”
裴衿心里思索再三,做了一个感恩万分的表情,“大哥,多谢大哥关爱。”
裴袵见裴衿对自己感恩戴德模样,是非常受用的,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既然姓了裴,上的是裴家的族谱,我自然是要关爱你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裴家的子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衿从书房出来,用手碰了碰板着僵硬的脸,刚才他很幸苦的压下眼神中和心里的得意。
忍了这么久,总算是得了裴袵的信任。
裴衿要去烟波亭那边走走,舒缓一下心情,希望没有偷情的男女在。
“小娼妇,你的好六郎走了,敢在白日叫我出来了。”
万幸……偷情的男女还在,不过女子偷情的对象变了,声音不熟悉。
他们口中的六郎,作为裴濬的陪衬,一并送去了伴读甄选。不出所料在文选和武选中都沦为了陪衬。
又是兰姨娘娇媚的声音,从亭子里面传出来,“哟,嫉妒了,万大爷你浑身筋骨刚劲,跟他怎么能跟你快活。他的家伙可比你小多了,又没个力气,恐怕连五公子都不如。”
“你还想着五公子呢?现在你可攀不起了。”
男子那边也是淫词浪语,“顶多勾搭勾搭没人看的六公子,不过六公子房里的莺莺燕燕那么多,早就掏空了身体,就算是想也满足不了你这淫荡的身体。”
听闻女子臆想中有他的存在,裴衿瞬间没了心情看景,接着转身离开。
有人纵欲放荡,有人禁欲自省。
烟波亭在四月份绿油油的,正如裴老爷头顶上的帽子,一层接着一层。
李元杼眼睛落在文选第一的身上,穿着窄袖贴身衣装,身高腿长,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干净的不成样子。
与裴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又看了眼武选第一,打扮与文选第一不同,宽袍大袖,腰间白玉,一副儒雅之士的打扮。
皮肤在文选第一的衬托下,也没有那么黑了,倒是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厚实粗大,一看便知是一双武人的手。
双唇紧抿,目光如炬,表情沉稳。看的出来是个年少老成的。
宸王看了眼太子,笑脸吟吟的说道,“看起来两个都是习武之人,看来九弟捡到宝了。都能与九弟切磋棍棒体术,交流兵法。”
“父皇,我想对他们进行考试。”李元杼突然说道。
李元杼一向好武恶文,性情不定的小孩子脾气。
圣上丝毫不怀疑李元杼要下场与人摔跤,测试武力,“你要考什么,不准在席上动手动脚。”
李元杼咳嗽一声,说道,“不来武的,来文的。这样吧,四哥出一个题目,让二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写出一首扣题的诗句,由父皇作为裁判评定优劣。”
宸王与陛下好诗文,交由他们二人是最佳选项。不过李元杼目前最担心的是裴衿的侄儿如果跟他一样才高八斗。
那他的计划就实现不了。
不过要真是跟裴衿一样才高八斗,也不用裴衿给他代笔了。
一炷香过半,魏明淇大大方方的举手示意,“我写好了,请公公呈递。”
黄忠接过武选第一魏明淇的诗文,用余光瞟了一眼文选第一的裴濬。
裴濬头顶上不住的冒汗,不敢上手擦,众目睽睽下汗水打湿了纸张,手心里也全是汗,捏不住笔杆子,墨迹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与真刀真枪的武选相比,文选是由翰林院评定的,有一定的水分在。
皇帝把魏明淇的诗文放在一边,“不错,诗句平仄押韵合适,不知道文选第一会有何种巧思。”
李元杼见裴濬眼神慌乱,就知道那篇文章非他所作。翰林院把评定好的文章交给他,都以为他不会看他们文选时做的文章。
眼看着一炷香燃尽,裴濬也没有憋出来一句,李元杼走上前看裴濬额头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
又看他纸上全是墨点,没有一个成型的字体。
李元杼把腿踩在桌子上,由上到下的问道,“你怎么一个字都没写出来,这是文选第一的水平吗?”
裴濬慌忙由坐变变跪,行礼叩首,浑身哆哆嗦嗦的说道,“回殿下,在下……在下……不善作诗。”
“不善?”李元杼问道,“好,既然你不善,不为难你。”
“那我问你文选的题目是什么。”李元杼问道。
“是……杀身以陷父,不义不孝。”裴濬不敢抬头,把脑袋扣在地板上闷声回答道。
“抬起头来。”李元杼不惯着他,“把你写的文章背出来。”
“回殿下,在下……”
“你不背,我替你背。”李元杼一脚踢翻了裴濬,紧接着开口背诵裴衿所写的内容,“古人云,孝乃……”
李元杼背诵前几句,见裴濬已然惊恐,接着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写的文章最终都要交在我这里。”
“殿下,我……”裴濬骨碌起来,赶紧叩首。
李元杼说出自己判断道,“我说那篇文选第一的文章不是你自己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