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呼啸的风,吹的一阵肃杀,刀子一样割在人身上,大地白茫茫一片,李非衣将手从狐皮大氅中,试探着伸出手来探测一番,指尖刚伸出来,感受到寒意瞬间撤回。
怕下面人的发现他的小动作,装模作样的问随行的官员,“此次受雪灾的百姓可安顿好了。”
小太子十五岁,初具大人模样,一头银发下是自信桀骜的眼神,一举一动都昭示着百年皇族的积淀的底蕴。
官员回答道: “回禀太子殿下,诊治的大夫跟随兵士到处巡逻,赈灾的粮食已经发放下去了,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确保每一粒粮食都发在了灾民手上。”
“如此便好。”,李非衣最畏寒,这次主动请缨赈灾,势必要做出一番成就给父皇和父亲看一看,他可不是贪图享乐之辈。
“太子今天的天气冷了些。”,官员将太子对雪灾上心看在眼里,不敛财,不随意发号施令,一心一意只为安顿好百姓。
也是真出于关心的提议道: “恐会伤身体,不如改日再巡视。”
“不必了。”,李非衣拒绝了,裹紧身上的大氅,“听说,我来的前几日比今日还要冷,许多百姓连御寒的棉衣,存身的片瓦,饱腹的米粟都没有,这点冷对锦衣玉食的我来讲又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官员纷纷上书称赞太子贤德。
“做的不错。”,李元杼也毫不吝啬的对李非衣进行夸奖,“足够我放心的把皇位交给你。”
李非衣出生三天被立为太子,后宫之中只有他一个皇子,他将来毋庸置疑是九五之尊。
不过这位将来的九五之尊也有烦恼,“父皇,我走之后,父亲有没有因为我气走刘太傅,说什么。”
他气走太傅后,因为不想听父亲的唠叨,选择前去请缨赈灾。
李元杼看向这个,头发和眼睛与裴衿极其相似儿子,性情却多半像了他,调皮捣蛋,桀骜不驯,但是聪明。
李元杼道,“他听说你去赈灾后,又担心你畏寒,又派人去给你送大氅和手炉,又是派人跟随,又是写信,生怕你出了差错。”
“常华公公,是这样吗?”,李非衣有些怀疑的询问常华,“父亲那般严厉,对我都最为严肃。平日里都不肯对我笑一下。”
严父慈母,父亲对他要求严格,父皇对他没有那么严,希望他自由生长。按照样貌,他像是父亲生的。
李非衣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裴家血脉,并非纯正的李氏皇族,裴衿对他严厉,对他教导,是生怕他一朝被放弃了。
常华说道,“是的。”
李元杼道,“你父亲不过对你严厉一些,你也是他儿子,关心你照顾你也是出于真情。 ”
“你父亲现在在宣政殿处理事务,过后就回来了,到了时候你好好的跟他说说你一路的见闻,他自会欣慰。”
“会欣慰什么?”,循声望去,裴衿好巧不巧的踏步走来。
李非衣乖乖的站在一旁,嗫喏道,“父亲,我回来了。”
裴衿上下扫了一眼李非衣,瘦了,脸颊有些凹陷,眼下泛青,估摸着是整夜策马归来累着了。
“玉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李元杼打岔道,“是不是听说阿衣在养心殿,就赶着回来。”
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李非衣迎着头与他对视 ,重说了一遍 ,“父亲,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裴衿简短了回了一句。没有责怪,平平淡淡。
李元杼私下里常常拉着裴衿道,“玉儿,他这么大人了,你担心什么,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在江南和甘州来回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还中了解元,我当时都随着平南王上战场了,你不应该把他当做小孩子了。”
小孩子吗?不知不觉间李非衣长的比他还高,心智成熟稳重了许多,也有了不必要的想法。
“这是什么?”,裴衿将李非衣私信摊到面前。
李非衣拾起信件,“父亲,我……,宫外的谣言四起,我又与父亲年轻之时别无二致,说我是……”
父亲私生子,拿来混淆皇室血脉。
李非衣顿了顿,看了眼父皇道,“父皇对父亲情意深重,多有徇私之意,我心有怀疑,就着手调查。”
“先出京赈灾,放松警惕,再派人着手调查。你还真是翅膀硬了,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机,如实招来是谁引你去查的。”,裴衿问道。
皇室人员众多,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到底是谁能引他去查身世,其心可诛。
李非衣如实说道,“没有谁,只是孩儿怀疑,父亲于我太过严厉,对我期望甚高。”
李元杼不舍得打骂自己用命生的孩子,一般是放手让裴衿管教,还管出错来。
“好了,别为难孩子了。”,李元杼在旁打圆场,“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随了我,你一味的打压,拔高,有逆反心理也是迟早的事。”
“玉儿不如,趁今日跟孩子说清楚。”,李元杼将人安抚道,“反正孩子大了,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皇儿,你听好了。”,李元杼清了清嗓音道,“你就是我与你父亲的血脉,你身上的骨血全部出自我们二人。”
李非衣自幼受到天下最有权势二人,独一无二偏爱,知道自己不论做什么两位父亲都不会抛弃自己,“父皇,我长大了,不要拿这样的理由搪塞我,两个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怎么会。”,李元杼解开衣袍,露出腹部刀疤,“男人生子是奇事,但是你确确实实是上天赐给我们二人的。”
李元杼接着说道,“你父亲那段时间失去了记忆,让人掳走,下了阴阳蛊,阴差阳错间蛊虫引入我身,十个月之后,你就出世了,这刀疤是你父亲将你从我腹中将你刨出时留下的。”
“男人生子太过离奇,为君者不可让人知其实,我生下你后,考量到生子不利为帝的形象,就把这段隐去。”
“所以,我是父皇亲自所生。”,李非衣补充道,如同五雷轰顶。
裴衿给李元杼披上衣服,李元杼缓缓把裴衿的手拉入掌心,“我与你父亲,将这件事全部告诉了你,希望打消你的怀疑,你是我们的孩子,一直都是,并非其余旁支随便过继而来。”
李非衣消化完一切,缓缓开口道,“好,我知道了父皇。”
李非衣十五岁得知真相,后来亲眼见证了阴阳蛊虫能让男子生子的功效,才知当初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