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满不在乎地将泪水擦干:“和离便和离,我可是堂堂长公主,既然不喜便没必要勉强了。”
她倔强的撅了撅嘴唇:“可若是让我现在就答应,岂非太便宜了他,我偏不。”
平阳现在堵着一口气。
裴知予如此,一是打了她长公主的脸面,二是她心内其实是有愧疚的。
即便自己跋扈张扬,但对喜欢的人,她一贯是真心对待的,若不是母后等不及,她也不会愿意用皇权威逼于他。
故而成婚以来,她小心翼翼,观察驸马爷的喜好,学着那些寻常姑娘一般与他相处。
已是夫妻,对于裴知予的冷淡,她再怎么迟钝也是瞧得出的。
但总是心有不甘,藏着不将此事挑明。
想着时间久了,让他得见自己的真心,是不是也会回心转意。
一切的前提都是他的心中没有其他人。
若是有人了。
那般拥挤,她是不愿意和旁的人共享丈夫的心。
父皇在世之时,对母后算得上宠爱,但他还有无数宫妃...
母后痴心一片,时常夜半落泪,如此种种,她不想再走母后的老路。
“你想见见青女吗?”
平阳咬着唇瓣,哼了一声,刚想出口说不见,却见南汐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你可想明白了?”
平阳:“可...民间女子不是最重名声,我...”
她是公主,谁敢在后嚼她的舌根,她就带着人把那些刁民的家都掀了,再揪着人毒打一顿。
他们自然便老实了。
但是青女已经过得相当困苦,父亲被冤枉,让她流落到揽仙宿那样的地方。
即便还了梁家的清白,但她依旧会受到大家的指指点点。
若是将人叫来了长公主府,驸马又闹着和离,叫人瞧出些端倪,就不知道该有多少难听的话了。
那些个爱编排人的,惯是会欺软怕硬,不敢来惹长公主,对一个无权无势的绣女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传个口信,明日去怀安郡王府寻温徇,他同青女在揽仙宿时有半师之谊,约她进府切磋琴艺自然理所当然。”
“公主府与郡王府素来没有交情...”
南汐道:“昔日,我们是如何能逃得过那些把守书阁的老夫子?”
平阳恍然颔首。
当夜,她与南汐共寝。
侧着脸撑着脑袋道:“因我的事情,都差点忘了问你,你家中那个赘婿的事要如何处置?”
南汐:“那只是一场误会。”
平阳毕竟是当朝天子的嫡亲妹妹,若是让她知晓太多,只怕是会伤心的。
南汐不愿意将她牵扯进来,公主天真无邪,那便如此一生,安稳度日才是最好。
“你若是舍不得这人,我替你将他捉回将军府去,教训一顿,自然便老实了。”
南汐想着李宁祁那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厉模样。
听着平阳的话,不禁扬了唇:“为何不劝我干脆放手?”
平阳侧了身子,滑顺的寝衣将她的玲珑身材勾勒。
“你可是谢南汐,这人如此不识好歹,哪里能轻易放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坐起身子,掐着腰:“将军府既然有了一个赘婿,那就不怕再有第二个第三个,你在盘鸣涧日久,这才被那一人的美色所惑,等我给你物色物色,京都之内,瞻仰你的男子可不在少数,咱们再挑上一些。”
南汐扬唇道:“这择婿还能像市井买菜一样,挑上一些?”
平阳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挑了挑自己的黛眉:“你可是大南明朝第一女将军,是得了圣令可招婿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的挑一挑。”
南汐被她这挑眉眨眼的神情逗得直想笑。
“那若是让你再选一个驸马,你想挑个什么样子的?”
平阳将身子再次躺了下来,在胸前搅动着手指:“我还是喜欢他那个样子的,虽有些木讷认死理,但光明磊落。”
“你不怪他了?”
平阳道:“自然还是怪他的,怪他没长眼,看不见本公主的好。待得本公主想明白了,就将他赶出府去。”
尾音高扬。
她继续道:“南汐...你与我,皆要过得好才是。若为个男子哭哭啼啼,便是太小瞧了我们。”
“是啊,惟愿真心。”
当夜二人又道了许多的家长里短。
难得能静下心来,听着平阳将自己与裴知予的事一句一句的说来。
可说着说着,直到平阳呼吸平缓了下来。
南汐还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平阳说,因着裴家不算什么勋爵富贵人家,故而裴知予总是鲜少带她回去,说是怕因着族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平阳。
可听侍候的婢女说,那些寻常人家的媳妇总是应当孝顺公婆。
自己既然做不了这些事,平阳便着管家嬷嬷挑选了十数个得心得力的仆从送往裴家。
裴知予对她恭敬,即便他也是这公主府的主子,但事事皆要回禀于平阳。
平阳恐他如此日子久了会不惬意,特地将库房钥匙交给了他。
但裴知予却推拒不要,她便改为收集古籍字画,全都送给他。
平阳听着宫内皇后娘娘产下皇子的消息,也想问问驸马,是否想要个孩子,驸马只说让她先好生调养身子。
遇见生辰与那些民俗节日,裴知予也会送她礼物。
平阳素来用的都是宫内的绣品,虽也觉得民间的绣法很是稀奇,但却并非真心喜欢。但裴知予难得笑得开怀。
平阳觉得...他是真的喜欢这些物什的。
故而便着手将宫里规制的名贵器物都一一封箱,换了些精致典雅的。
......
她还是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可南汐听着听着,只觉得伤心。
感情若是只有一方这般付出,似逆流行舟,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桩婚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但若是问平阳,她可曾后悔。
她一定会坚定摇头。
即便嘴里不饶人,于她而言,能爱心中所爱之人一场,无怨无悔。
瓜不熟则蒂不落,如果强扭,则瓜不甜;水不到则渠不成,如果强通,则水不灌。
这样简单的道理通俗易懂,可真正能做到,能放下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