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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引虫师 > 第118章 苏醒的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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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藜拉着沃斯的手,让那男孩儿跟自己一块儿坐在地上,她温柔的看着沃斯,轻轻地用手把沃斯刚刚被宁子初弄乱的头发捋拨平整。沃斯看着南宫萍和善的面容,他那充盈着泪花的眼眶竟不自觉的流下滴滴咸水珠儿。如今天色越黑气温就越冷,宁子初选择了为我们“站岗”,而我和南宫蒲也一屁股坐在沃斯旁边,希望通过这种温热的“人情味”以融化藏在他内心里那被某种力量所冰封的人性。

南宫藜轻抚着沃斯的脸颊,让自己的手掌慢慢拭去沃斯脸上的泪水,同时以最平和的语气向沃斯问道:

“沃斯弟弟,是不是想跟我们说什么?没事儿,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慢慢来,慢慢想,不说也没事儿……”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平时说话像刺猬一样扎人的南宫藜竟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沃斯左右看了看我们,然后低头凝视着自己握在手里的小刀,说道:

“是想起一些事情,其实也不算是想起,这些记忆一直都在我脑子里,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记忆,这些经历在我的认知里已变得毫无意义,它们只是附着在我身上的尘埃,抹不去,甩不掉,但也无需理会,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不再怀念过去,也不再想念往日的亲友,虽然偶尔也能想到过去的某个瞬间,查干第一次带着我骑马,我第一次自己放羊,我和查干一块儿逃学去看博克比赛,呵呵,我的心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激动了。”

我看着沃斯那满头的绿发,心中生起了一种推断,于是我问沃斯道:

“沃斯,你不是和查干一起回内蒙了吗?为什么你又会出现这里,还变成现在这样,还有,查干他也在这里吗?”

沃斯揉了揉自己湿润的眼眶,然后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刀说道:

“那年我和查干确实回到了内蒙,查干跟我说,叔叔和舅舅的事情一定不要跟别人说实话,否则所有人都会把我们当做疯子,于是查干和我只说了我们采药遇到了野兽,叔叔和舅舅为了救我们牺牲了,由于这种事情在采药人行业里不算罕见,所以家里人很快就相信了我们的说法,也并没有再追问我们什么。”

“本来事情就这样过去,我和查干也都老老实实会去上学,不再去采药,可是这种安稳的日子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了厌恶,查干也是这样,不仅如此,我们两个的肚子好像永远也吃不饱,家里的手抓肉根本不够我们吃的,学校里的饭菜更是填不饱肚子,于是我们两个经常偷偷逃学在街上找吃的,有一次,我们两人把一家店里的烧麦全都吃完了,付账的钱不够,只好让我们爸妈来解决,哎,终究是免不了一顿打,但是我们都觉得无所谓,不仅是吃不饱,我们还不怎么想睡觉,不睡觉还不困,更不累,到后来我们两个就完全不睡觉了,到了晚上就偷跑初帐篷外边看星星。”

“爸妈也带我们看过心理医生,我的班主任帮联系的,得到的诊断就是什么幸存者创伤后遗症,狗屁!莫名其妙的,查干跟我商量了之后,我们决定假装自己是正常人,正常饮食,正常作息,但都是假装的,这种日子简直是一直煎熬,不仅要忍着不吃太多东西,还要憋着一身的力气躺在床上发呆,时间久了,我们就感觉很麻木……”

“麻木?什么意思?”

我问道。

沃斯微微皱了下眉头思考了片刻才说道:

“嗯……不知该怎么形容,总之,之后的日子,我们吃什么肉都没了滋味,倒不是失去了味觉,而是再肥美的羊羔肉吃到我们嘴里也没有了心里上的快感,草原上的野花和牛粪两者的气味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恶之分,这种感觉,很奇妙,而且还不只于此,我胆子小,性格怂,在学校没少被块头大的男孩欺负,可后来的我,任由那些小恶霸怎么蹂躏,我都不觉得疼,身上没流出一滴血,连皮肤上的淤青都没有,我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怕的,反正等他们他们欺负够了就行,渐渐的,我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发正在一点点脱落,很快,我连头发都少了一大半,身上的皮肤也是越来越白,还很透,透得能见到皮肉下边的血管,查干也是这样,父母担心我们得了什么病,带我们看了不少蒙医,也就是我们当地的医生,可吃了不少药我们也不见好转,后来又是我的班主任家访之后决定要带我们去县城里看西医……”

“诊断的结果是什么?”

南宫蒲急切的追问道。

沃斯摇摇头:“没去,我和查干都没去,在得知第二天就要去县城看病之后,我和查干连夜就离开了家,我们一直跑,不停的跑,从深夜跑到了白天,翻山越岭,越跑越有劲,根本不觉得累,如果跑厌烦了,那就躺在草地上一起发会呆,就这样,我们整整跑了五天,直到第六天的晚上,那天的夜空没有月亮,草地上黑的很,只有我们手里的电筒还发着光,躺在草地上发呆了好一阵子之后,察觉到有一个人正在向我们走来,于是我们立刻站起来,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回家了,那个人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我们也一点点朝他靠近,面对面时,我们才看清,那人的头发是绿色的,又绿又长,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下身穿着一个简单的草裙,我们很快就明白了来者何人。”

我:“巨碑村的村民来找你们了?”

沃斯点头道:“嗯,准确来说是族长找到了我们,看见他时,我突然在心里有了一种归属感,于是当时我便下定决心,不管族长带我去哪儿,我都愿意,不只是我这样,查干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们两个跟着族长来到了这里,巨碑村,族长不介意我们来个是外来人,他亲自为什么修建丹室,又传授内修丹法给我们,教我们如何长生,还有琼露,这是我这辈子品尝过的最美味,最美好的仙品,日子久了,我们的头顶也渐渐长出了绿色的毛发,对往日的记忆也变得冷漠,甚至我们兄弟两个在彼此的心里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很奇怪,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很难形容,明明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但就是……就是不再重要了……”

南宫藜抚摸着沃斯的头顶问道:

“那你哥哥查干后来去哪儿了?”

也许刚刚南宫萍的歌声彻底唤醒了沃斯的人性,所以当沃斯再一次听到有人提前自己哥哥查干时,他那颗被蒙蔽多年的心终于破防,于是他蜷着身子,把头埋在双膝上崩溃大哭起来,边哭还边说道:

“呜呜……查干不该违反这里的族规,他不该像叔叔那样去偷神树上的琼露!”

我:“查干偷了琼露,所以被巨碑村的村民惩罚了?”

沃斯带着哭腔说道:“嗯……那是一个朝拜夜,我们跟着族长和其他村民一道去朝拜神树,祈求神树降下琼露,赐福村民,琼露对我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之前有好几次朝拜我也有自行摘下挂在神树上的琼露的念头,每次在对着神树朝拜时,看着树上的琼露,我的心总是痒痒的,可查干终究还是没忍住,九十九次的朝拜,他还做到一半就站起了身,也不顾其他村民的劝阻,直接爬上了神树的树杈上……”

南宫蒲紧张的看着沃斯:“所以,查干后来怎么样?他吃到琼露了吗?”

沃斯边哭边说道:“他在树上还没吃到琼露,身子就突然长出了大量的绿毛,这些绿毛把他和神树的树干缠得紧紧的,很快查干就和神树融合成了一体,直到现在。”

沃斯说完话后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他猛然站起身,转头看向刚刚太阳落下的山头,紧张而惊恐的喊道:

“坏了,坏了……”

由于沃斯过于激动,他嘴里一直说的都是蒙古族语言,我们一时半会也不懂他是怎么了,随后,沃斯指着他看去的那个山头,结结巴巴的跟我们解释道:

“那里……神树就在那里!今天是十五!是朝拜夜!族长和……和其他村民一定已经赶过去了,我不该……我不该跟你们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

听到沃斯语气转变如此之快,南宫蒲明显不高兴了,他说道:

“喂!你小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就是一棵破树吗?在这抽什么风!”

没曾想,沃斯听到南宫蒲的话,脸色大变,原本那张稚嫩懵懂的面庞突然变得狰狞而扭曲,不仅如此,他双目暴凸,鼻子变得尖而下垂,耳朵就像西方神话里的精灵那边又长又尖,白皙平滑的面部因愤怒而变得粗糙,乍看之下,此时的沃斯就像是白雪公主她后妈一样丑陋。

沃斯一把抓住了南宫蒲的脖子,我看到他那纤细手指的指尖竟迅速长出了一排深紫色的尖甲勾爪,变了样的沃斯凶恶而沙哑的声线朝南宫蒲呵斥道:

“不许你对神树不敬!你这蝼蚁,敢对神树不敬,我现在就扯开你的喉咙!”

南宫藜走到沃斯背后,一把将其抱住,那首温暖的歌谣再次由南宫藜唱响,美妙的旋律很快平复了沃斯的情绪,沃斯那张因愤怒而变得丑陋的脸蛋重新变回了原先的俊美模样。沃斯缓慢地松开了抓住南宫蒲脖子的那只手,然后迷茫的揉搓着自己的脸蛋发愣,我猜测,也许连沃斯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刚刚那是怎么了。

南宫藜放开了沃斯,她的歌声在不知不觉中停歇下来,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急弦高亢的二胡之声从远处传来。

南宫蒲揉着自己脖子,一边咳嗽一边指着西边说道:

“是果儿姐,在……就在那个山头!”

南宫藜眉头紧锁的看着矗立在西边的那座山,说道:

“这是断邪曲,果儿姐应该遇到麻烦了,咱们得赶紧过去。”

“沃斯,你可以带路吗?”

我问已恢复理智的沃斯道。

沃斯咽了咽口水,似乎有点害怕,他思考片刻后恢复道: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那边可没有路,至于你们能不能顺利到达,我可不敢保证。”

我看了看此时我们几个所在的位置其实就是一条从巨碑村通下来的小路,这条小路链接着附近的其他山头,于是我对沃斯问道:

“难道不是从我们现在脚下的这条路过去那边的吗?”

沃斯摇摇头:“不是的,村里没有一条路能通往神树所在,族长说过,神树不会主动垂怜凡人,若是想要得到神树上琼露,就必须学会对神树表示敬畏。”

“怎么表示敬畏?”

南宫蒲问道。

沃斯平静的看着我们,说道:

“你们如果真想过去,那去就知道了。”

我们跟着沃斯重新走上通往巨碑村的那条山路,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由于刚刚才经历过在山路上被成百条玄蛇围攻的场面,此时再次走到这条山路上,我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生怕草丛中又窜出几条长虫偷袭我们。好在这一路上来,小路两侧的草丛安静的出奇,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回到了巨碑村。

奇怪的是,此时的巨碑村里竟然没有一个村民,之前的那个族长也不见了踪影,一整个村子空荡荡的,一栋栋所谓的丹室此时看着就像一座座野坟头,再加上巨碑村里没有一盏灯火,给人感觉仿佛是一座鬼村。

“村民们人呢?”

我问道。

沃斯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着我们说道:

“刚刚我说过了,今天是朝拜夜,族长带着所有的村民都往神树那边去了。”

空无一人的村子安静得让人发怵,整个环境里甚至没有一丝风吹过,大晚上的也没有任何的虫鸣声,唯有从远处传来的依稀能听见的二胡弦乐萦绕在耳边。

沃斯带着我们径直走出了巨碑村,此时横在村头的那条小河水位暴涨,流速也变得湍急,我本以为沃斯是要让我们跟着他一块儿淌过小河,可并非如此,沃斯竟走到河中心,游起了蛙泳,他一路逆流而上,还不时的回头看看我们。我这才发现这条小河确实是由西向东流的,事不宜迟,我们几人陆续跳入河中以蛙泳姿势一路逆游,紧紧地跟在沃斯后边。河水并不是很冷,反而有点暖暖的,但奇怪的是,在游泳时,我裸露在水面上的肢体部分总感觉痒痒的,这种痒与平常被蚊子咬到后的瘙痒还不一样,感觉像是小时候打开旧电视时,手在电视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所感受到的微微刺痒,同时一排排的汗毛也不由自主的竖立起来。

南宫蒲:“这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我和并排一起游水的南宫蒲互看了一眼,彼此的感受已心领神会,就在这时,宁子初却警惕的对我们低声说道:

“不要说太多话,呼吸也要放慢点,这里,这条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浓度极高的雷瘴,比托甲镇里头的雷瘴浓度高得多,要是咱们过量的吸入,之后万一遇到雷暴天气,咱们得估计全玩完。”

听到宁子初的话后,我们只好几个保持沉默不再闲聊,大家伙都是练家子出身,若是换做平常,那要想改善呼吸节奏对我们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只是现在身处高原,还不得不逆流游泳,这下要放慢呼吸频率,那可老费劲儿。放慢呼吸之后,我们游泳的速度明显落后游在前面的沃斯,不知道这小子知不知道这条河有雷瘴,但看他在水中轻松自在的样子,怕是他根本不在乎以后会不会被雷劈死,也罢,他此时把我们远远抛在后头,想要大声提醒他的话着实耗费氧气,人家现在可是长生不老,怎么会怕遭雷劈?

我们逆流而上,游了大概三十分钟后,来到了一处沼泽平原,河水在这里慢慢变浅,于是我们一步步走出水面,这时我们才发现,原来刚刚那条小河的源头竟来自这片沼泽之上,这片沼泽地里有着成百上千个大小不一的泉眼,乍看之下,这些泉眼最小的只有一分钱硬币那么窄,最大的也就一个拳头宽,清澈透明的泉水从一个个泉眼里奔涌而出,顺着地势由高到低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一条小河。

我们跟着沃斯走进沼泽之中,看到这些泉眼的边缘上,生长着一圈圈怪异的晶石,这些晶石形状上看着很像天然水晶或者石英岩,但却是黑色的,而在这些黑色的水晶主体结构上,还附着着一层或蓝或黄的金属物质,蓝与黄搭配着乌黑透紫的晶体,显得既诡异又华丽,要是有哪个矿石收藏爱好吃来到了这里,怕是要激动的走不了路。

沃斯带着我们边走边欣赏着这一片沼泽上的奇异风景,夜空上,银白色的朗月高挂于苍庐,一群玄鸟从我们眼前飞过,黑色的羽毛在皎白的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中劈到了一只玄鸟,可怜的小家伙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雷电烧成了八分熟,之后随风吹落于我们眼前,还冒着烧焦的热气儿。

未等我们反应过来,天空中又是几道闪电劈下,最远离一道我们有一百来米,最近一道只和我们相隔不到五米。我们都被吓得不敢动弹,唯有沃斯还淡定的走在最前头,听见我们都没了动静,他才停下脚步,然后面无表情的对我们说道:

“你们怕了?这可才是第一个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