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岳位于平安京的东部边界,是东山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的山峰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孤冷。茨木童子的监狱就在如意岳的山腰处,那里地势险峻,加上山上亦有重兵把守,致使监狱更加易守难攻,而监狱本身就是茨木童子命大天狗派人开凿山峰而修建的,又有长夜林木层层覆盖,所以要想找到监狱的具有地点,也实属不易。
但这次不一样了,早在这次意外发生前,大岳丸就在茨木童子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如意岳监狱的位置,其实大岳丸早已知晓,只是,作为自己手里对付茨木童子的一张王牌,大岳丸并不着急出手,而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实现他心中究极欲望的恰当契机,终于,在平安京那无数个杀戮的轮回之后,大岳丸等到了这个机会,有了琉璃番的支持,有了集体反抗茨木童子的这一共同目标,大岳丸的欲望也即将实现。
长夜林深处,长相酷似蝈蝈的精蝼蛄正带领着一众鬼怪,在如意岳的半山腰上巡逻着,清冷的月光透过层层枝叶流落到精蝼蛄它们的脚下,长期的监管生活让它们的精神状态愈发枯燥,想着其他同僚能服侍在茨木童子左右,尽情的享乐,一些还在巡逻中的鬼怪难免牢骚几句,精蝼蛄又何尝不想调离这鬼地方呢,但茨木童子跟它说过,只要在把手监狱一段时间,对方就会将它举荐给吾良瓢,这样便有了“假释”的机会,比起在这个鬼地方瞎混,外边的世界对精蝼蛄更有吸引力,这样促使它决心再度忍耐一些日子,毕竟监管工作虽然乏味,但好在没什么危险,不需要上阵搏命,因为在平安京被动接受其轮回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如今它在大天狗的领导之下,和黑冢互分左右管理监狱,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是半个“诸侯”了,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于是,精蝼蛄在责骂了几句刚刚抱怨工作的鬼怪之后,便继续闷着头,向前方巡逻。
夜色依旧,但月光却突然暗淡了不少,精蝼蛄一抬头,看到长夜林的树冠上,突然飘来了一阵浓稠的云雾,这里是高山,有云雾其实不奇怪,偶尔还会下点雨,所以精蝼蛄也没当一回事儿,可走着走着,它开始发现,这次的云雾似乎比以往有所不同,长夜林很高,每一棵树至少也有五十米高,所以往的云气很难会下沉到树干的下层,可这次的云雾不仅又浓又厚,而且好似瀑布一般,从夜空上飞流直下,转瞬之间,浓雾便已在山间弥漫,致使精蝼蛄它们的视线渐渐模糊,一时间,它们这些妖怪也慌了神。
正当精蝼蛄还不知这笼罩林间的云雾到底为何时,它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阵阵下雨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只妖怪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它猛然回头,发现自己的队伍已经七零八落的迷失在了这一片浓雾之中。顺着脚声传来的方向,精蝼蛄立马转身往回走,可它还没走上几步,就感觉头顶湿湿的,仰头一看,天空竟下起了寒骨大雨,雨水渐渐冲开了林间的一部分雾气,精蝼蛄看到自己的手下竟已无端被冻成了一座座冰雕,着雨水虽寒,但明显还不至于有如此威力,除非……
一阵寒风从树顶袭来,精蝼蛄再次仰头看去,只见它瞳孔突然放大,如蚂蚱般的双腿连忙往后方弹跳着后撤,就在它即将落回地面的前一刻,数百颗锐如刀锋的冰晶碎片从天而降,势如流星,直插进精蝼蛄原先所在的地面上。精蝼蛄张开大嘴,对着天空吹出一股黑色的泥流,这是精蝼蛄的绝技,恐夜毒幕,敌人一旦被它的这股黑色泥流覆盖,泥流很在很短的时间内渗入敌人的体内,到那时,精蝼蛄想让对方生什么病都可以,而精蝼蛄最喜欢的,就是让对手因病痛的折磨而趴在地上求它杀了自己。
只是这一次,恐夜毒幕在射向天空之后,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反而是像黑雨般零落而下,精蝼蛄竖起覆盖在它全身之上的墨绿色盔甲,嘴里对着天空,发出“嘶嘶”的怒音,尽管它刚刚的突袭并未奏效,但它依旧能感受到,某个人或者鬼怪,就藏在这浓雾之中,也许对方正躲在某个树林的角落里,偷偷的注视着它,等待着时机随时对它发起偷袭。
想到这儿,精蝼蛄不由得心中一颤,它决心不再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主动出击,于是,它抬起右手,从左边肩甲内拔出一根长长的黑色棍子,棍子的一端镶嵌着一个两掌大小的利刃尖头,精蝼蛄双手握着棍子,然后双臂用力一抖,黑色棍子上的利刃尖头一下变成了三个,与黑棍杆子恰好组合成一个十字架形状的三刃长矛形武器。三尸虫戟,这把武器是由精蝼蛄的傀儡三尸虫所变化而成,被此戟所伤之人,无论伤势轻重,其生死都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开始,永远都会被精蝼蛄所掌控。
精蝼蛄扛起它的三尸虫戟,耐心聆听着附近的一切动静,又是一阵寒风刮过,精蝼蛄迎面挥出一击,一股力量脱刃而出,带着淡绿色的幽幽光辉虫逆风冲向雾层深处,紧接着,是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传来,随着是一棵高大的长夜木轰隆倒下,一条冰做的巨龙从树木倒塌初疾速飞向精蝼蛄,这条冰龙目露凶光,对着精蝼蛄张开尖牙巨口,精蝼蛄举起三尸虫戟奋力向冰龙劈砍而去,锋利的戟刃在冰龙的身上狠狠斩出数道裂痕,可残缺的冰龙依旧负隅顽抗,它凌空扭动着身躯,不断的试图将自己细长的身体缠绕在精蝼蛄的身上,精蝼蛄一面挥舞着长戟劈向冰龙身上,一面对着冰龙吐出恐夜毒幕,几番回合下来,冰龙便被恐夜毒幕黏住了龙头,精蝼蛄趁机挥动三尸虫戟,对着冰龙的七寸落臂一斩,龙头掉落的一瞬间,整条龙身随即化作漫天冰雪。
精蝼蛄没敢松懈,因为它已感觉到前方有一股杀气正朝它汹涌而来,精蝼蛄双手紧握三尸虫戟,身姿紧绷,严阵以待,果不其然,前方的迷雾之中,又有三条冰龙朝它冲来,精蝼蛄一面后撤,一面挥动长戟加以应对。虽说此时是三打一,但冰龙的进攻方式已被精蝼蛄摸透,只见那精蝼蛄双手快速舞动三尸虫戟,以强势的舞花旋风将三条试图靠近自己身躯的冰龙迅速弹开,之后,精蝼蛄趁那三条冰龙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抬手把兵器一转,长戟便被它倒插入地面,紧接着,覆盖着一层厚厚落叶的地面突然开始如江水般浮动不停,就在那三条冰龙调头准备反攻之时,精蝼蛄前方的地面突然窜出三只怪虫,这三只怪虫,一只身形细长,腹下百足连环似蜈蚣,一只圆肚长牙,八只毛脚赛蜘蛛,还有一只头前一对老虎钳,臀上一条倒金钩,黑甲细足,实在一副蝎子相,三只怪虫迎面扑到三条冰龙身上,对着冰龙的身躯就是一顿撕扯勾抓,三条冰龙见自己不敌怪虫们的攀咬,索性悬空自爆,三股寒冰之力在三条冰龙身躯爆炸的一瞬间,从龙躯内喷涌而出,凶悍的寒冰之力顷刻间便将三只怪虫冻僵的同时,也将它们迅速震碎成无数冰晶,透过浓稠的寒雾,落到了地面上。
精蝼蛄持戟注视着迷雾深处,说道:
“出来吧,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的母亲,恐怕也就只有你可以操弄风雪到这个程度了吧!”
云雾之中,一个雪白的身影从林间穿出,即便已经被看穿,雪童依旧面无惊风雨,彻骨的寒意裹挟着滚滚杀气,从他那瘦小的身躯之上漂泊飘出。
精蝼蛄那张怪异的大嘴微微咧开,黑色的毒液从它的嘴角溢出,虽说雪童的实力比起他的母亲雪女稍逊一筹,但确实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主,索性,精蝼蛄决心先发制人,抬起长戟,大步冲向雪童,只见它横臂一扫,长戟末端即刻被甩出三只大如车毂的妖虫扑向雪童。雪童赤裸着脚板对着三只妖虫大步一踏,地面顿时升起一面冰墙,三只怪虫来不及刹住步伐,只好径直冲到冰墙之上,结果被撞得稀烂。
紧接着,厚重的冰墙突然在中心破开一个裂洞,凛冽的寒风从洞中呼啸而出,所掠之处,尽为冰霜。眼看自己的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寒风所冻僵,不甘坐以待毙的精蝼蛄顶着寒风,逆行而上,它大嘴一张,大量的恐夜毒幕从它的口腔汹涌喷出,转瞬间便将冰墙淹没,可优势并未就此偏向精蝼蛄,冰墙虽毁,寒风依旧,精蝼蛄的恐夜毒幕很快就被雪童的寒风所冻结,黑色的冰块炸裂之际,一个手持白刃打刀的少年从冰尘中飞影而出,他步履生风,身姿裹挟着霜雪,纵刀斩向精蝼蛄。
精蝼蛄抬起长戟横在头前,吃力接下雪童这一刀,强横的刀罡直接将精蝼蛄震退数米。震惊之余,精蝼蛄立马舞动长戟朝雪童刺去,雪童双手持刀,迎敌而上,虽然其手上利刃乃是寒冰所造,可面对精蝼蛄那硕长重锋的三尸虫戟的霸道攻势,却亦能刀刀相迎,招招克制,数回合下来,更是刀刃不崩,一步未退。精蝼蛄见状是既怒又羞,它一面加大力道武动长戟进攻,不让雪童得以腾出空间应对其他,一面不时从嘴里喷出恐夜毒幕加以偷袭雪童,恶臭的黑色毒液在林间四处飞溅,所染之处,草木成碳,泥石尽融,而那三尸虫戟更是在精蝼蛄疯狂挥动之下,生起阵阵利刃风煞,将四面八方的长夜木林斩出一片平地。
可纵然如此,雪童却仍然不退一步,只见他在自己的白色外衣之上凝结出一层晶莹冰甲作为防护,丝毫不惧精蝼蛄的毒素飞射,而手中打刀在他的迅急挥动之下,斩出一道道刮骨寒潮,寒潮载着锐利刀罡,在不断加大的风雪迷雾之中,犹如利刃旋风,硬是将精蝼蛄的进攻给一步步的打退。白刃寒风,冰雪漫天,山林里的气温急剧下降,而本想一鼓作气克制对手的精蝼蛄,体力开始渐渐不支,雪童趁机横刀斩出一股风雪冲向精蝼蛄,并将对方迅速笼罩其中,刮骨的寒风和细如沙粒的冰雪在不知不觉中,透入精蝼蛄的的厚甲之下,将它的活力逐渐带走,纵使它依旧能勉力支持,可手中的长戟挥舞起来明显笨拙了许多,就在精蝼蛄决心拼死一搏之际,一道寒光闪过它的双眼,精蝼蛄顿时感觉咽喉传来一阵剧痛,刚想抬手去摸,脑袋却已滚到了地上。
雪童看着自己手里的打刀上沾染着的黑色毒血,心中顿生厌恶,眼看对手增兵已到,雪童将打刀对着妖兵们甩手掷出,打刀飞出之际,瞬间裹挟雾中冰雪,化作一条长身巨龙,趁妖兵们尚未察觉雪童的位置之时,朝着妖众们张开大口飞去……
监狱的另一边,战火早已燃起,黑冢手持长刀拦在狱门之前,他的手下,绝大部分都有身首分离,剩余的,则已全然不顾自身的职责,拼命的四处窜逃。黑冢身披一身黑袍,脸上的黄铜色兽头面具已被砍掉了一个眼睛,露出他那扭曲的眼窝和凶狠的目光,眼下,大天狗尚未赶到,而自己派出去寻求精蝼蛄增员的手下也久无音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搭档,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其实黑冢心中并无怯意,恰恰相反,长期守在监狱当中的生活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心中的杀戮之情已经隐忍太久,而当前自己终于可以尽情的释放内压抑在心里的那一股子血腥味儿,毫无顾忌的挥刀杀伐。
狱门的四周,大量的长夜林木正在燃烧,地面上,尸首被碳火之烤得又黑又脆,已是分不清,哪些是妖的,哪些又是阴阳师的。大岳丸拖着厚重的甲胄,脚踩在火海之中,将已经发焦成碳的尸体们一步步踩碎,他右手拿着小通连,眼神透着一股无情的寒意,缓慢的走向黑冢跟前。黑冢从面具下露的那一只眼睛抖了抖眼皮,他的心中的野兽已经被眼前的敌人彻底唤醒,只见他大步一迈,撕扯着喉咙,挥刀斩向大岳丸。
“无用!无用!无用!”
大岳丸挥动着小通连,对着黑冢大声斥骂道。
纵使黑冢已用尽浑身力气持刀看向对手,却始终无法伤及大岳丸分毫,黑冢双目赤红,心中的杀意已经灌满他的每一寸肉体当中,大岳丸越是强悍,就越能激发出黑冢内心深处的杀气,要是他能将大岳丸斩杀,势必能得到茨木童子赏赐,“假释”,他要的只有“假释”,被关在平安京里实在太久了,黑冢无比渴望回到外边的世界,他太想念女人的头颅,太久没有将那一颗颗可爱的脑袋从一个个陌生女人的脖子上割下,想到这儿,黑冢双手就止不住的颤抖,高亢的情绪终于触发了他的绝技,无尽哀鸣。
黑冢身后,黑色的长袍突然开裂,成百上千条脊椎骨顶着还挂着黑发的骷髅头,诡异的伸向大岳丸,只见那一个个骷髅脑袋上,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酸苦的泪水,枯白的牙齿被颌骨掰得嘎嘎响,一声声哀嚎从这些悲苦的头颅里传出,这些声音积少成多,竟能形成一股强悍的音波,如滚滚浪潮般冲向大岳丸,骷髅头们的哀嚎好似来自无间地狱里的怨灵在吟唱着哀亡之歌,震得大岳丸浑身突发剧痛,盔甲也抖动胳膊不停,僵持片刻之后,大岳丸竟被这韬韬哀鸣向后推得后撤了两步。
大岳丸一边嘴角微微上扬,面对着黑冢趁机挥刀朝他袭来的劈砍,大岳丸强顶着骷髅们的音波攻势,对着黑冢拿瞬间劈下的刀锋举刀拦斩而下。黑冢加快步伐,其身后的上千骷髅头已经泪流成河,哀鸣之声比之刚刚更胜一筹,黑冢挥动长刀对大岳丸发起一顿毫无章法的蛮横劈斩撩刺,无尽哀鸣更是震得火海尸屑一片狼藉,可大岳丸仍旧只是一手持刀,自信以霸道之刀法,硬抗黑冢的双重攻击,双刀之间,刀刃相向,刀锋如星雨坠落般斩出灼目火花。
只见那大岳丸嘴里默默念叨着:
“一……二……三……九……十……”
小通连上,火光跃动,数缕火舌随着大岳丸的挥砍,从小通连的刀刃之上脱锋而出,将黑冢那藏于黑袍下的老朽身躯,砍得体无完肤,见大好趋势瞬间反转,气急败坏的黑冢振臂高吼一声,他的后背随着他的怒吼再次开裂,又是过千颗被脊椎骨顶出来的骷髅头加入到了之前的哀鸣之中,刺耳的恐惧之声响彻云霄,甚至监狱之外的长夜木林也随之撼动。大岳丸身上的盔甲被黑冢的无尽哀鸣震得叮当作响,他的一双大脚用力的踩在地面的同时,又迅速插进了地面之下,大岳丸硬顶着黑冢的哀鸣声波,手中之刀火光冲天,面对黑冢对自己再次发起的挥刀突袭,大岳丸举刀高喊:
“污浊,于我无力!”
尖锐的刀锋拖着长长的火尾,在劈在黑冢刀刃的一瞬间,便将对方的刀身一记砍下,在小通连的刀刃上喷涌而出的火舌与刀罡合二为一,在黑冢的刀断裂开来的一刹那,火舌对着黑冢的腰身一扫而过,黑冢低头查看,这才察觉自己的上半身已经与腿部分离,宽大的黑袍压在地面的同时,数千个头颅因脊椎骨的断裂而坠落,恍如一棵千年朽木,终究抵不过腐坏的来临,黑冢的两半身体开始融化,平安京夜里的轮回还是到来了,这里的生灵,越是强大,轮回重生所需要的时间就会越长,以黑冢的实力,再次醒来,怕是要等上许久。
大岳丸走到黑冢的上半身前,傲慢的看着黑冢的面具之脸,说道:
“能让我防守十招者,在这个世界里可以不多,不错,你应该为此感到荣耀,去吧,再度轮回,下一次重生,希望我们还能打上几个回合。”
随着黑冢彻底消失于地面之上,雪童也找到了大岳丸,他单膝跪在大岳丸身前,祈求大岳丸道:
“大将军阁下,你答应过我,会将我母亲从牢狱中救出,望大将军信守诺言。”
“起来吧!”
大岳丸命令雪童起身,同时转向如意岳的牢门,他紧握小通连的刀柄,对着厚重的金属大门,左右交叉两刀,一声声刺耳的金属破裂声响过后,牢门被大岳丸彻底劈开,雪童转头向山下大喊一声:
“牢狱破!”
随后便迫不及待的冲进监狱当中。
如意岳的山下,鹿鸣组的一众妖魔在听到山腰上的牢狱已经被攻破之后,顿时声势沸腾,然后集体朝着山上争先恐后的爬去。
就在进入牢狱的妖众们陆续将牢里的俘虏释放出来之时,把守在牢门外的大岳丸眉头突然一紧,他抬头看向山巅,果然,在月光之下,一个挥动着一对巨大黑羽翅膀,身材高大的武士,正平稳的降落在如意岳的山顶上,大天狗身穿黄色武士服,赤红的脸上,怒目狰狞的看着山腰上的大岳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