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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梅洛勋爵来吃饭,结账的时候,云霁把昨日他友人吃饭的账单给他看:“这是你朋友昨天来吃饭的账单。”

梅洛勋爵也没看,只是问:“多少钱?”

云霁说:“他们一共消费了1975瑞斯,加上您今天消费的232瑞斯,一共是2207瑞斯,给您打完折后,是1986瑞斯。”

手里只拿了1雷亚尔银币的梅洛勋爵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掏了一枚银币出来:“不用找了。”

云霁接过来,还是把零钱找给了他:“您的找零,请收好。”

梅洛勋爵只好将零钱收起来,放进钱袋里:“我看到预告说明日有烤鸭?”

“对,阁下若打算来吃,可叫厨房为您预留。”云霁公事公办。

梅洛勋爵点头:“好,那就为我留一只吧。”

第二天中午,梅洛勋爵那帮朋友又来了,这次比上次还多一人,有八个人,梅洛本人并没有到场。

他们一来,云霁就认出来了,猜到他们又会挂梅洛勋爵的账上。

那群人要了一个包间,238瑞斯一只的烤鸭点了四只,每人半只,这次比上次还不克制,一共消费了2265瑞斯,走的时候还是一人一盒蛋挞一盒烤包子。

果不其然,等吃完饭,领头的人来到柜台前,努力装得十分镇定:“梅洛勋爵说了,我们的账记在他名下。”

云霁抬眼看着对方:“抱歉,梅洛勋爵并未提前跟我们打招呼,这账恐怕得你们自己结。”

那人红了脸,结结巴巴道:“老板你、你怎能这样,梅洛勋爵说了,我们来吃饭,都记在他的名下。”

云霁道:“我只听梅洛勋爵说过,你们几个吃松鼠鱼,账记在他名下,并未交代其他,所以今天这顿得你们自己付账。你们一共消费了2265瑞斯,折合每人消费283瑞斯,给你们抹个零,每人280瑞斯。”

他身后那群人听到这里,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两个面皮薄的,已经开始掏口袋拿钱了。

但更多的人并不愿意花钱,有人小声嘀咕,说:“不是说吃饭不花钱吗?我可没带钱来。”

280瑞斯,对他们来说可是全家几天的伙食费,有人当冤大头,为什么要自己掏钱?

有人说:“老板,你把账记下,梅洛勋爵要是不替我们结账,我们再自己来结。”

云霁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要是梅洛勋爵不结账,我去哪里找你们?我们是小本经营,钱货两讫。没有赊账的规矩,如若大家来吃饭,都不结账,只随便说个人名,把账记在别人名下,我这店恐怕就开不下去了。”

一个面相有点凶的男人挤到柜台前:“老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记账,你怎知道梅洛勋爵不愿意替我们结账?”

云霁淡然道:“那你们就去把梅洛勋爵请来,让他当面跟我说,你们才能走人。”

那个男人一拍桌子:“我们要走,你还能奈我何?走,我们走!”说着就往外走。

七八个男人闻言就朝门外走去,云霁下一秒一把揪住了这个带头喊走的男人:“我好言奉劝诸位,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如若你们真是无力消费的乞丐,我们也会施舍一顿饭食。如今看你们穿得工工整整,也不是那街上乞讨的乞丐,怎么还吃起了霸王餐?”

那男人被云霁揪住,试图挣扎一下,结果发现毫无用处,云霁说:“都走了不行,总得留个人下来做抵押。要不去找梅洛勋爵来帮你们结账,要不你们把钱凑齐了来赎人。”

被抓住的男人大喊起来:“放手,放手!你们快来帮我,他抓住我不放。”

他的同伴稍一迟疑,就有人上来帮忙推搡云霁:“你这老板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云霁抓住来人的手腕一拧:“别逼我动粗!这事你们告到国王陛下面前都是我占理。”

被扭了手腕的家伙“嗷”一声惨叫,表情顿时扭曲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他这一嗓子,把他的同伴和还未离店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客人们其实也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但并不清楚事情原委。

闵悉早就炒完菜了,也被盖尔叫了出来,他见客人都惊到了,连忙出言安抚:“大家别怕,是一群吃饭不付钱的无赖。”

客人这才安下心来,朝柜台这边看过来。

闵悉走过去,说:“各位,吃饭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吃了就跑呢?”

“我们并非不付钱,说好了记在梅洛勋爵名下。”有人替自己分辩。

闵悉说:“梅洛勋爵是我店里的常客不错,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你说你们是梅洛勋爵的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梅洛勋爵一向出手大方,为人也很仗义,总不至于他的朋友是一群连名字都不敢说的人吧!”

这话说得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个时候再说自己的名字,不就等于把自己吃霸王餐的名声给抖落出去了,所以他对那群还没离开的朋友说:“大家凑一凑,把钱交了吧。”

那群人回来,从兜里你一点我一点,好不容易凑齐了2023瑞斯。

闵悉说:“既如此,那就看在梅洛勋爵的面上算了吧,不够的抹掉了,算是给你们的折扣。下次出门吃饭记得带钱。”

那群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地离开了,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丢人的,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吃饭了。

云霁看到闵悉,说:“梅洛勋爵不会怪我们冒犯了他的朋友吧?”

闵悉冷哼一声,撇嘴道:“什么狗屁朋友!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骗吃骗喝,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

晚上梅洛勋爵是和费尔南多男爵一起来的,云霁去给他们点菜,顺便跟梅洛勋爵说了中午的事:“勋爵阁下上次来吃松鼠鱼的那群朋友今天又来吃烤鸭,说是把账记在您名下。”

费尔南多一听,看向梅洛勋爵:“又是哈姆林那帮酸腐诗人?侯爵不是让你别跟那群人来往,陛下不喜欢,你怎么还跟他们有往来?”

梅洛勋爵红了脸,说:“他们吃了多少钱,我来付吧。”

云霁说:“我没同意,说您没交代,让他们自己出了钱。”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梅洛勋爵真诚道谢,那群人是从前认识的朋友,凑巧碰上了被叫着请客吃饭,抹不开面子就请了,没想到那些人吃了一顿又一顿,若是云霁不问对方要饭钱,他只怕得因为面子一直得给对方结账了。

云霁说:“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勋爵又不曾吃过,无须跟我道谢。”

吃完饭,梅洛勋爵先回去了,费尔南多留下了,因为明天要带闵悉和云霁进宫。

等闵悉忙完,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费尔南多正坐在阳台上喝茶吹风,见到闵悉过来,问:“云呢?”

“下面还有两桌客人没走,等着结账呢。”闵悉说。

费尔南多说:“明日进宫,云给陛下的画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闵悉说:“准备好了,我拿来给您看看吧。”

“好!”

闵悉端着一个烛台上了阁楼,把画取了下来。

费尔南多迫不及待地拿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这马虽然没有任何细节,却感觉要从纸上跑出来一般,真是神了!”

闵悉说:“是的。写意画的特点就是表达神韵,而非形似。”

费尔南多拍案叫绝:“这画别说陛下了,我也喜欢啊。回头叫云也给我画一幅,就画我家的马儿吧。我给他五十、不、一百雷亚尔。”

闵悉闻言眼睛一亮:“他的画这么值钱?”

“艺术品这个东西吧,价钱其实要看作品是否符合购买者的喜好。”费尔南多说。

闵悉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说来也是可怜,多少着名的艺术家生前生活潦倒、贫病交加,等他们去世后,作品却被炒成了天价,可惜他本人却看不到,享受不到了。

好在云霁画画也就是兴趣爱好,并不需要靠这个来养活自己。

他的画之所以值钱,不就是因为在欧洲是独一份么。

等云霁送完最后一桌客人上楼来的时候,闵悉和费尔南多正在聊梅洛勋爵的事。

“……就是一群被削爵的落魄贵族,混到如今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但又不甘于现状,想通过别的渠道再次崛起,写了很多诗歌献给陛下,希望能得到陛下赏识。西芒也热爱诗歌,于是就跟这群人结识了,还帮忙给陛下呈送过诗歌。可是陛下并不喜欢诗歌,他觉得想要功绩,就该去入伍从军。”

闵悉心想,梅洛勋爵的气质跟诗人好像有点不搭界,他那群朋友倒是挺符合。

费尔南多接着又说:“他们要是光写诗就算了。陛下刚亲政那一年,我们和大吕宋在海上发生过一场不小的冲突,我们吃了亏,损失了四艘船,国王亲自与大吕宋交涉也未得到赔偿。这帮酸腐诗人凑在一块,写诗暗讽陛下太过年轻,缺乏执政经验,应该等成年后再执政,彻底得罪了陛下。”

闵悉猜测,这帮人怕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才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