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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要比去时顺利,马车路过他们昨天遭遇抢劫的地方时,那儿有治安纠察队在拦路调查。那两名劫匪的身份已经确认,确实是纠察队一直在追捕的强盗,不过不知被何人射杀于此。

尸体早就被搬走了。纠察队拦住过往的车马行人,拿着劫匪的画像,盘问是否认识画像上的人。

闵悉和云霁的东方面孔引起纠察队的好奇,便拦住多问了几句。他俩当然不会说自己见过劫匪,也不会承认劫匪是被自己所杀,就说不认识。

纠察队询问他俩的来历和目的,他俩就说是从里斯本去科英布拉大学访友的,正好有博伊尔教授的数学笔记作证。

纠察队并没有太为难他们,毕竟他们是盘问劫匪的下落,他俩这么显眼的长相,明显就不可能是劫匪,自然也没理由为难。

走出老远,闵悉才问:“七哥,昨天那位女士会不会去报案?”

“报不报案都不要紧,只要不说我们的相貌特征就行。”云霁倒是不担心。

闵悉说:“幸亏男爵借我们的车上没有他们家族的徽标,要不然劫匪万一留意到了,也很麻烦。”

云霁说:“希望官府能尽早把那群劫匪一网打尽。”

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之前回到了店里。

迭戈坐在店门口望穿秋水,终于等回来了两人,看到他们,兴奋地猛扑了上来:“东家,你们可算回来了!”

车刚一停稳,闵悉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伸都快僵直的四肢:“可算是到家了,小迭戈,可想死我了。”

迭戈扑上去抱住了闵悉的腰:“东家,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们赶不回来呢。”

“怎么可能!说好了去两天就是两天,明天继续开店营业。对了,有吃的吗?”闵悉搂着迭戈的肩往店里走。

迭戈说:“我早上买了菜回来,又揉了面,还没有做,等你回来弄。东家你们肯定饿坏了吧?”

闵悉说:“是呢,中午就吃了两个硬邦邦的锅盔,早就饿死了。走,咱们去下面条吃。你吃了没有?”

“还没有,我想等东家回来一起吃。”迭戈说。

云霁把马匹从车辕上解下来,拴在门廊上,给马儿喂了水和草料,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从车厢里把枪拿出来,收到阁楼上去。

武器珍贵,也很危险,被人偷走就麻烦了。

吃了晚饭,又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的疲惫才消散了些,闵悉把从科英布拉带回来的种子珍而重之地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和西红柿种子、辣椒种子一起,收在木盒里,悬挂在阁楼的房梁上。

种子要放在阴凉干燥处,这样才不容易霉坏发芽,明年才能发芽。他只带回了两粒玉米种子,可千万要收好了。如果没保管好,明年还得跑一趟科英布拉去讨要种子。

收好种子,闵悉又把从强盗那儿收来的两把枪检查了一下,这两把枪也是簧轮猎枪,但看起来没有男爵的枪好。他试了试手感,发现扳机处有些涩滞,那些强盗应该不怎么懂得保养枪支,里面活动处都有些生锈了。

闵悉下楼去,用一个小碗倒了些橄榄油。云霁正好忙活完,看他在厨房里忙活,问:“你做什么呢?”

闵悉说:“倒点油。”

云霁越发不解:“倒油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闵悉也不解释。

云霁跟着他上楼来,看他用麦秸秆沾了油滴到猎枪的机廓处:“这是做什么?”

闵悉说:“润滑用的。你拿回来的两杆枪没有保养,都生锈了,要是不打点油,就都会锈坏掉,以后就不能用了。”

云霁惊异地看着他:“你还知道怎么保养枪支?”

“不知道啊。我以前看人家保养铁器都是这么办的,这枪也是铁做的,我觉得应该差不多。”闵悉说。

云霁闻言,果然不再追问。

用润滑油保养机械对闵悉来说是基本常识,只是现在没有润滑油,那就用植物油代替吧,总比没有的好。

闵悉将两杆枪都涂上油,再找了一件破了不要的衣服将两支枪裹起来,塞在床底下,说:“我之前总想弄两把枪放家里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满满都是踏实感。”

云霁看着他笑:“怎么?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闵悉说:“我对你当然有信心,但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敌人,万一是穷凶极恶之徒呢?”

“你说的对。就好比昨天遇到持枪的歹徒,我们要是没有枪,我还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云霁说。

“是的,有备无患。”

翌日一早,云霁套上马车,赶着车去早市买菜,顺便还用马车拉了不少小麦粉回来,虽然买这些东西也不很远,但有车为什么不用?

他们刚买完菜回来不久,正在吃早饭,费尔南多就过来了,闵悉以为他是来要马车的,便说:“马车已经套好了,枪被拿到楼上去了,我这就去取下来给你。”

费尔南多说:“别急,我还不急着走呢。你们那天去科英布拉可还顺利?”

云霁说:“还算顺利,路上遇到一点小插曲,不过有惊无险。”他没有跟男爵说自己杀了两个劫匪的事,虽然那些劫匪死有余辜,但到底还是杀了人,云霁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

费尔南多赶紧问:“什么插曲?我可是听说,你们去科英布拉那天,那条官道上有一个强盗团伙拦路抢劫,有位勇敢的骑士开枪打死了两个强盗。我还担心你们遇到了劫匪,还好你们没事。你们听说此事了吗?”

云霁和闵悉对视了一眼,闵悉点头:“我们昨天返程的时候听说了,有纠察队的人在那儿拦车寻找劫匪。”

费尔南多皱眉:“现在的强盗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官道上都敢拦路抢劫,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不知道杀了强盗的勇士是谁,真想结交一下!这可是真正的英雄啊。”

云霁垂下眼帘,问:“那个强盗团伙余下的人都抓住了吗?”

“还没有,他们抓了很久都没抓到,实在不太好抓。所以才说那个打死强盗的人是英雄,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惜不知道是谁,应该好好表彰一下。”费尔南多说。

“那些强盗还没有全部落网,对英雄来说,不露面才是最好的,免得招来报复。”闵悉说。

费尔南多点头:“你说得对。”

对闵悉和云霁来说,英雄这个称谓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他们当下的生活。

店里关了两天门,许多老食客都分外想念他家的食物,中午就来了很多客人。

其实这些食客也并不是每天都来吃饭的,只是平时随时想吃就能来吃,店里一关门,这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就有种终于开门了的感觉,得抓紧时间来尝尝才行。

所以店里一开张,就忙得不可开交,日子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影响他们平静而忙碌的生活。

午后,客人们都走了,闵悉洗了把脸,准备上楼去午睡。

牙人来了:“我前两天就来过,听说先生有事出门了,今天才能在家,所以我赶紧过来了。你们托我打听的店面有着落了。”

闵悉一听,赶紧问牙人:“在哪里?”

牙人说:“有两处,一处非常近,就在这条街上,88号,位置非常好,在这条街最繁华的地段,就是面积稍微大了点,跟你这个店差不多大小,租金也比较贵一点。还有一处在月桂街,这个店面就跟你们要求的差不多大小,就是离这里稍微远了点。”

88号?他们这是46号,那就是相差一两百米的距离,确实非常合适。

闵悉问:“88号租金是多少?”

牙人说:“88号地段比你们这还要好,房东要求80雷亚尔每年。”

云霁听完,拨动算珠开始计算起来,算完之后问牙人:“另一处租金多少?”

牙人说:“月桂街那间吗?那处便宜许多,面积要小一半,一年只需租金20雷亚尔,我估计还能再降点。”

月桂街是国王街旁边的一条小街,那条街客流量也还可以,不过就是离这里略远,步行过去至少需要一刻钟。

闵悉看向云霁:“咱们都先看看房再做定夺?”

云霁颔首:“可以,便先去看看88号吧。”

他们和牙人朝88号走去,快到的时候,闵悉突然想起来,88号不就在热带雨林餐厅对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