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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气候比葡萄牙的可要冷多了,到了九月,气温明显下降,就连一向不怕冷的云霁早晚也要穿外套了。

本来长得嫩生生的红薯苗这会儿也不那么水灵鲜嫩了,明显不再长大。两人说要给它盖个玻璃温室,到底还是忙得没时间去弄,不得已,闵悉只能把它搬到室内来养着。

楼下客厅里总是人来人往,还有小孩子,一不留神,就被揪了叶子,等闵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看着心疼不已,云霁便把两盆红薯苗搬到了楼上卧室里。

每天早起晚睡的时候,闵悉都要先去看一看红薯苗。室内温度虽然比外面高了些,也不过二十来度,维持红薯的生机还勉强可以,但要想长块茎,恐怕不大能够。

这天晚上,闵悉又举着蜡烛观察红薯苗:“哎呀,这芽尖叶子都卷边了,室内依然不行啊,放在壁炉旁边烤着不知道能不能好点。”

这个季节就开始烧壁炉自然是早了点,但如果能挽救一下这两棵红薯苗,也不是不行。

云霁问:“它正常什么时节采收?”

闵悉想了想:“在英国的话,这个季节我估计都该收了,最迟十月。”

“既然咱们现在还没走,要不再去一趟牛津,跟牛津的教授讨要一些种子?”

闵悉转头看着云霁:“对啊,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我猜他种了那么一大盆,里面起码长了好几个红薯。但感觉也挺少的,他能送我一个就撑死了。我还得想办法储存,运气不好,还可能坏掉。”

“会坏吗?”云霁问。

闵悉点头:“会,储存不当,会腐烂,就没法发芽了。我记得我奶奶以前往地窖里储存红薯种,到春天拿出来播种的时候,总会烂一堆,有时候大概只能保留下三分之一。还好这东西繁殖力很强,一个红薯种就能长出好多根红薯苗,红薯苗只需要一小段就能扦插成活。”

“地窖里的都会烂,那是什么原因?”云霁问。

闵悉说:“应该是南方冬天雨水多,湿气重,北方我估计会好很多,放在地窖里保暖就可以了。”

“没想到南方还有这么多不便。”云霁叹息,“我一直羡慕南方到了冬天都还有那么多绿色的树。北方一到冬天就灰扑扑的,枝干全都光秃秃的。”

“北方虽寒冷干燥,但没有南方那么多蛇虫鼠蚁,也没有那么潮湿。”

“只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是的。”

“那我们还去牛津大学吗?”

闵悉说:“先看看吧,最近咱们也走不开,这订单都排到哪一天了。要我说干脆就不去了,到时候直接去西班牙找得了,反正还要去那边找土豆。”

“行,你安排,这些东西你比我懂的多。”

闵悉突然叹气:“里斯本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出来已经有三个月了,本来说好三个月就回去,现在归期遥遥无期,你说迭戈和盖尔他们还有耐性等我们回去吗?”

云霁说:“迭戈肯定能等,盖尔他们就不好说了。”

“还是得想办法写封信回去,稳定一下人心。女王办事效率也忒低了,到现在都还没打听到消息吗?”闵悉嘴上抱怨着,心里却不敢深想,不愿意相信男爵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我估摸着最近应当就会有消息了。”云霁说。

“女王说要让我们带信给大明皇帝,也没了下文,不是说着玩的吧!”

“安心等吧。”

幸亏最近生意很好,两人一直都很忙碌,让他们没多少时间去想这些,不然总是胡思乱想,那压力得多大!

这天晚上,霍普森和朋友过来吃饭,一直吃到天黑,他们才离开。

闵悉和云霁把他们送到院门口,目送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一阵夜风吹过,忘记穿外套的闵悉搓了搓自己的双臂:“还真有点凉。今天的天气不错,居然有月亮。”

云霁见他抱着双臂,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肩上。

闵悉诧异地看着他:“怎么给我了,你自己不冷吗?我这就进屋去穿衣服。”

“我不冷,赏会儿月。”云霁抬手搭在他肩上,仰头朝天上看过去,“是不是快中秋了?”

闵悉想了想:“今天是九月中旬吧?我估摸着应该到了,中秋一般都是在十一前后。没想到又一个异国他乡的佳节就到了。去年稀里糊涂的,也没过中秋节,今年咱们就把月圆夜当中秋节吧,好好过个节。你觉得今天应该是十几?”

云霁看着天上的半月:“我估计应该是十一或者十二。”

“我看好像也是十一二的样子,那就定在四天后过中秋节吧,不管是十五还是十六,我觉得都合适。四天后的晚上不接单了,咱们两个一起过节。”闵悉说。

“四天后有订单吗?”

“我确定没有!”

“那就不接单,在招牌上写上客满。”云霁说。

“歇一天吗?我还以为就歇晚上呢。”闵悉眼睛笑得弯弯的。

“歇一天,又不差那一餐的收入。”好不容易过个节,希望闵悉可以休息一下。

闵悉说:“过中秋节,得准备些月饼吧,应个景儿。”

“你会做月饼吗?”

“月饼有什么难的,不就跟寻常的饼差不多,就是缺个月饼模子。”闵悉笑着看向十项全能王云霁。

云霁秒懂:“好吧,我来雕刻。”

闵悉开心地笑起来:“哈哈,好。我想一下做些什么馅儿的,五仁馅儿最经典,这个我得想办法给它做起来。还有蛋黄馅儿,正好前段时间腌的咸蛋已经好了,正好派上用场。”他做咸鸭蛋的时候,说没想过蛋黄月饼那肯定是骗人的。

云霁歪头看向闵悉:“蛋黄馅儿的月饼?”

闵悉笑盈盈的:“没吃过吧?可惜不在里斯本,要不然还可以做火腿月饼。”

“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月饼馅儿?”云霁斜睨他。

闵悉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地域差异,就好比吃粽子一样,你们是不是全都是糯米沾糖吃,可南方却会吃咸口的肉粽。你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大家每年都要为咸甜口的粽子在网上大战三千回合,哈哈哈!”

云霁听着他这么说,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在那个时代,估计也要加入其中,粽子怎么能够放肉呢!简直岂有此理。

闵悉见他不说话,笑着问:“七哥,你是甜党还是咸党?”

云霁清一下嗓子:“我应该是甜党。”

“那你吃豆腐脑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云霁被问住了,好久才说:“我应该吃咸口豆腐脑。”

闵悉哈哈笑:“我们南方人多数吃甜口豆腐脑!可见口味就是个乱炖,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好吃喜欢吃就行了。反正我做月饼也不止一种。我觉得可以多做些,然后送给最近来吃饭的客人们,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们中国人的传统节日。”

云霁已经习惯他管大明叫中国了,其实也没错,在典籍文献中,自古就有中央之国的叫法,叫中国,感觉十分贴切,而且霸气。

两人赏了会儿月,闵悉记挂着云霁没穿外套,便拖着他进屋了:“走吧,回去做月饼模子去。”

云霁顺从地被他拖着走,这是他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虽然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却有种世外桃源隐居的感觉,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闵悉也会毫无负担地跟他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如果有旁人在,他是决计做不出牵手这个动作来的。

月饼模子并不难做,云霁本来就保持了雕刻的习惯,随身携带着刻刀,甚至看到有好木头也会收集一些,他很快就从自己的收藏中找出来两块合适的板子:“雕两个吧,一个五仁馅儿的,一个蛋黄馅儿的。”

“好啊。要是太麻烦的话,一个也够了。”闵悉说。

云霁摇头:“不麻烦,你想要什么样的花纹?”

“月饼的花纹?我想不起来有些什么花纹,你雕吧,雕什么就是什么。”闵悉其实还有点期待开盲盒的感觉,随便云霁自由发挥。

“行,那就我决定了。”云霁掏出刻刀说干就干。

对于雕刻,他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雕个月饼模子不在话下。

闵悉躺在床上,看着灯下全神贯注的云霁:“七哥,早点睡吧,明天再雕。”

云霁回头看他一眼:“没事,我再雕会儿,你先睡吧。这东西很简单,很快就好了。”

闵悉也不知道云霁是什么时候睡的,反正等他睡醒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摆了两个月饼模子,好家伙,这手速也太快了点吧。仔细看一看,雕得还挺匀称的,花纹是传统的吉祥图样,印出来应该很漂亮。

月饼模子都有了,那月饼不得做起来?闵悉抱着两个模子,欢快地下楼去,准备去做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