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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臣过来为他俩倒茶。

伊丽莎白女王喝茶用的是瓷器,不过依旧用的是碟子而不是茶杯,但两个人也不敢指出这样喝茶的方式是不对的,女王的面子可不敢随意乱驳。

女王优雅地端起碟子喝了一口,说:“这是来自中国的茶,你们尝尝。”

闵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用中文跟云霁说:“这似乎是乌龙茶。”

云霁说:“是的,福建武夷山的乌龙茶,应该是从泉州出口过来的。”

闵悉便把云霁的话翻译给女王听,女王点头:“看来你们能够根据不同的茶叶分辨出产地。”

闵悉笑着说:“我喝茶不多,大概只能凭借茶汤的颜色来辨认是什么茶。我兄长喝茶比较多,茶叶的产地他都能喝出来。”

女王闻言点点头。

闵悉又提议:“陛下可以用月饼就茶,这样吃月饼就不那么容易发腻。”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们中国喝茶也有茶点吗?”女王好奇地问。

闵悉说:“是的,陛下。喝茶在我们中国,除了解渴,也可以怡情,更是一种交际方式,客人登门、朋友会面,皆要喝茶,喝茶是中国人的日常,自然也催生出了茶点。”

“普通民众也喝茶吗?”女王按捺不住好奇心,她知道茶叶是从中国传来的,到了欧洲,便成了只有上流社会才消费得起的奢侈品。

“也喝的。茶叶分品类和等级,劣等的茶叶便宜,所以普通民众也能喝得起。”

女王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眼神复杂,这就是差距啊,如果能够和中国通商,把茶叶运到英国来,不仅能赚得盆满钵满,也能让更多的英国民众喝得起茶。

女王此时的心情,大约就跟我们中国领导人七八十年代出国访问,看到美国家家户户开着小汽车,顿顿牛奶牛肉,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家电齐全的感受差不多吧。

除了茶叶,女王又问起了其他方面,比如丝绸、瓷器、漆器等,都是东西方贸易最受欢迎的商品。

聊了许久之后,女王才说起正事:“我收到了来自尼德兰的信,有尼德兰的商人在海上救了一艘被炮弹损坏的葡萄牙船,他们自称为葡萄牙出使英国的使团。尼德兰人收留了他们,只是船只损坏比较严重,需要维修,所以一直都没能来到英国。”

闵悉和云霁听到这里,顿时喜出望外:“真的?使团成员都没事吧?”

“大部分应该没事吧。过段时间,他们就会护送修好的船来英国。你们放心,葡萄牙使团是平安的。”伊丽莎白女王微微一笑。

闵悉和云霁放下心来,果真没事。

事实上,葡萄牙使团船在摆脱英国海盗船的追击之后,被一艘尼德兰船所救,并把他们带回了尼德兰。但却扣留了整艘船和所有成员,鉴于他们是葡萄牙人,又是出使英国的使团,所以才幸免于难。

尼德兰是指荷兰、比利时以及法国北部的低洼地区。中世纪的欧洲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大家族企业,各个分公司——小国的君主都是亲戚,最初是尼德兰的统治者继承了外祖父的西班牙王国,因为西班牙强大,尼德兰便成了西班牙的属地。

到如今,尼德兰依旧是西班牙的属地,但由于中间隔着个法国,加之这个时期资产阶级萌芽,民族意识逐渐觉醒,尼德兰人民便想推翻西班牙的统治独立。

作为欧洲唯一的新教国家和君主,伊丽莎白女王不见容于西班牙为首的天主教国家,伊丽莎白女王自然是联合一切可以反对西班牙的力量,她是支持尼德兰独立的,暗地里出钱出力。

这也就是尼德兰的海盗为何没杀了葡萄牙使团的原因。

当然,这些闵悉现在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男爵福大命大,果真没事!

伊丽莎白女王说:“你们打算何时离开英国?”

“我们等葡萄牙使团抵达之后,同他们一起返回里斯本。请问女王陛下,葡萄牙使团还要多久才能到英国呢?”闵悉趁机问,他在英国耽搁得够久了,想早点回里斯本。

伊丽莎白女王看他一眼:“信上说要等葡萄牙使团的船修好才能过来,没说具体日期,否则你们也没法顺利返回葡萄牙。”

闵悉赶紧说:“女王陛下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伊丽莎白女王又说:“给你们中国皇帝的信我还没写好,既然你们要等葡萄牙使团一起离开,那我就暂时不写信,等你们确定好离开的日期我再写。对了,你们打算何时回中国呢?”

闵悉说:“等回到里斯本后,我们还要办些事,办完事后,有回亚洲的船,我们就会搭顺风船回去。女王陛下,信我帮您送到后,如果我们皇帝有回信,要如何才能传达给你们呢?”

伊丽莎白女王想了想:“不如我派一艘船护送你们回中国?”

乍听起来,这是个天降大饼,多好的事啊,直接帮忙送到家门口了。

然而闵悉却知道,这个大饼自己不敢接,只因为历史上直至清朝中后期,也就是18、19世纪,英国的船才抵达中国。伊丽莎白女王曾经数次派遣船只去大明送信,都没能抵达中国,足以证明不论是技术上还是运气上,当今的英国都欠缺了点。

闵悉思忖片刻,回答:“女王陛下,您确信英国的船只能够顺利抵达中国?”

伊丽莎白自然也不确定,她也不是没做过尝试,然而他们的航海技术确实还做不到从英国直接前往中国。

况且葡萄牙虽然跟英国是盟友关系,但也仅限于在对付西班牙这件事上。一旦英国试图染指亚洲事务,那就是葡萄牙的敌人,海上一旦碰到,那就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在英吉利海峡,葡萄牙船只面对英国海盗船胜算很小,但在前往亚洲这条航线上,英国还是无法跟深耕亚洲多年的葡萄牙抗衡。

伊丽莎白女王问:“你们回中国后,还会再来欧洲吗?”

闵悉如实说了:“不瞒女王陛下,我们有重返欧洲的计划。”

“那我便把来回送信的任务都交给你了。你们一旦再次从中国回到里斯本,我们会设法跟你们取得联系。”伊丽莎白女王说。

这意思就是里斯本有英国人的联络点,或者说是谍报人员,毕竟要想知道各国的真实信息,必须要有自己人收集情报。

闵悉说:“好吧,那我尽力一试。争取早日为女王取得回信。”

伊丽莎白女王让闵悉送信,当然也只是做一个尝试,相当于做无本买卖,能办成,自然就赚大了,没办成,也没什么损失。

如果办成了,届时就安排整支船队去和中国做生意,一艘船单打独斗去挑战亚洲航线失败的几率自然大,但如果是一个船队,就不用太担心葡萄牙的阻难了。

女王留了闵悉和云霁在宫中用午饭,闵悉尝到了宫廷厨子的手艺。说实话,一言难尽,水煮的鸡肉又老又柴,且毫无滋味,让吃惯了白切鸡、叫花鸡和烧鸡的两人实在难以下咽,能吃的只有煎鹿肉,就是中间还有点生,闵悉只能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暗示:没有寄生虫、没有寄生虫!

偏生女王还把他的厨子拉出来和闵悉交流厨艺,那宫廷厨子还挺自负,认为自己做菜水平已经天下第一了,不把闵悉放在眼里。

闵悉也懒得跟对方争长短,他爱天下第一就天下第一吧,反正以后也碰不着。

然而女王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劳伦斯说自己这么厉害,不妨和闵比试一下,就做一道最简单的菜吧。”

闵悉看了看桌上的鸡肉,说:“我觉得比试就没有必要了,切磋一下厨艺吧。我不太喜欢今天的鸡肉,如果厨房里还有已经杀好的鸡,我想再为女王做一次鸡肉。”

伊丽莎白女王同意了:“那我就等着饱口福吧。”

闵悉跟着厨子去了后厨,云霁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可不想跟女王单独坐在一块儿,怪尴尬的。

闵悉进了御厨房,看见果然有已经杀好的鸡放在那等着用,便让人烧水,一刻钟左右,便将白切鸡给做好了。捞出之后再斩成小块,盛在盘中,让人端去给女王品鉴。

伊丽莎白女王看着码放在盘子里的鸡肉,什么调料都没有:“就这么吃吗?”

闵悉将手中炸过的蒜蓉放在盘子一旁:“陛下如果不介意吃大蒜,可以蘸一点这个酱汁。”

伊丽莎白女王叉起一块鸡腿,发现鸡骨的颜色还有点发红,不由得皱眉:“这是生的吗?”

“不,陛下,那只是骨髓还是红的,肉已经熟了,不会比刚才的煎鹿肉更生。您请品尝一下。”

伊丽莎白女王尝试着咬了一口,便尝到了鸡肉原本的滑嫩鲜甜,滋味一绝,同样是鸡,和宫廷厨子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