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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悉低头看看他的手:“怎么了?”

云霁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陪我坐坐,赏会儿月。”

闵悉抬头看了看已到中天的皎洁圆月,点头:“好!”刚才一直忙着给大家烤肉,烤完后又跟邻居们坐下来喝酒聊天,确实还没有好好赏月。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来,云霁端起茶杯,低头看了一会儿,这是闵悉的茶杯,他喝过的,直接给了自己,他将茶杯送到嘴边,凑近了,贴着杯沿喝了一口茶,茶有点凉了,但他的心却很热,“噗通噗通”跳得欢快。

云霁将茶杯捧在手里,扭头去看身边的闵悉。闵悉正仰着头,看浩渺夜空中的皓月与星辰,思绪无意识地发散着。

云霁怔怔地看着闵悉的侧脸,喃喃地问:“你在想什么?”

闵悉下意识地回答:“我在想,我离开后多久,中国人才登上月球?”

云霁好奇地问:“人能够到月亮上去?”

“是啊。我们那个时候的人是真的能上九天揽月的。不过我来这里之前,中国人还没有登月,计划登月还有几年呢。美国佬据说是登过月球了,但这事疑点重重,因为也就那么一次,但随后几十年,他们却没法子重新登月了。”闵悉说。

虽然闵悉就在自己身边,这会儿却让云霁觉得他有些遥远:“月亮上有什么?有嫦娥和广寒宫吗?”

闵悉笑起来:“当然没有,月球上只有岩石和土壤,连空气都没有,哪能有嫦娥呢。”

“人没上去过,又是怎么知道的?”

“人没上去过,但是机器早就上去过了。而且那个时候的人类已经有能力从地球上看清月球上的一切了。”闵悉解释道。

云霁望着他:“说实话,真羡慕你生活的那个时代。”

闵悉点头:“我们那个时代还真是信息爆炸的时代。要是可以,我真想带你去我那个时代看看。”

“真的啊?”云霁眼睛亮了起来,要是真能去,他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

“不过也只是想想,你在这里有父母亲人,还有未婚妻,真带走你,对他们有点不公平。”

云霁听到这里,眼中的光消失了,许久才说:“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咱们在这里不回去也很好。我是不是太不孝了?”

闵悉愣住了,他明白云霁的意思,这里好似他们两人的桃源,不回去,就不用面对一切需要面对的问题。

闵悉舔了舔唇:“可是七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云霁听到这里,举起茶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抬手抹了一把脸:“你说的对,你还有那么多抱负要实现呢。”

“也不用想太远,一步步来吧。”闵悉说。

“嗯。你去洗澡吧,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闵悉离开,云霁深深叹了口气。

说也奇怪,过完中秋节,就下起雨来,一下雨,天气就冷了下来。

村民们忙着完了秋收,农活也渐渐停歇了下来,他们开始庆祝丰收。这是当地的传统习俗,会举办篝火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唱唱跳跳,也是乡下年轻人求偶的好时节,火前月下,一切都那么朦胧,许多爱情故事都是在这个背景下发生的。

因为闵悉和云霁请邻居们参加过篝火晚会,所以村里办篝火晚会的时候,也自然而然地回请了他们。

闵悉和云霁并不都答应,因为有些大胆的姑娘会主动来找你拉手,去小树林里说私密话儿,他们尤其是云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他是落荒而逃,让闵悉笑了许久,以后再有此类聚会,他们就会慎重考虑了。

一桌餐厅的生意依旧很红火,闵悉几乎每天都要做两桌子菜。在里斯本的时候,他们礼拜天还可以关门休息,但在这里,一开始规矩就没立起来,加上都是预订模式,几乎没有休息时间,除非那天正好没客人。

天天做菜,闵悉再爱做菜,也会觉得心累。他看天气冷了下来,自己做菜还要考虑菜影响口感,便说:“要不咱们还是去找铜匠铺子打两口涮锅,让客人们自己涮着吃吧。好让我也休息休息。”

云霁对这个提议非常赞成,两人商量了一下,去铜匠铺打两口铜锅子,一个给客人用,一个他们自己用。

云霁去铜匠铺取铜锅子那天,布莱特赶着马车去了布莱特庄园,他是来给闵悉送信的:“我得到可靠消息,昨天有一艘葡萄牙船在伦敦靠岸了,是一艘卡拉克船,船上的人都住进了官邸里。”

闵悉听到这个消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是葡萄牙船?是葡萄牙使团吗?”

“错不了,我朋友亲眼所见。他就在官邸里做事,虽然这些人不是他亲自接待的,接待的是他的同僚。是不是使团成员,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说得对!我应该亲眼去看看。”闵悉消化掉这个消息,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那我去官邸就能见到他们了。对了,官邸在哪儿?牛津街吗?”

“是在牛津街。”

“你现在有空吧?带我一起去看看吧。”

布莱特问:“你现在就去?不安排一下时间?今天没有客人吗?”

闵悉冷静下来:“哦,对,今天有客人,还是两桌。看来只能改天再去,我看看啊,明天晚上没有预订出去,布莱特先生是否有空,我请您吃饭。一种新吃法。”

布莱特听到新吃法,眼睛一亮:“好啊,那我明天晚上一定安排好时间,过来吃饭。”

“说好了,明天晚上来吃饭,今天我就不招待你了。有一些点心,你带些回去给家人吃。”闵悉用盒子装了些饼干蛋糕,给他带回去。

反正布莱特来他这里,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布莱特接过盒子,想起来一件事,如果闵悉真的找到了他的朋友,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快要离开英国了吧。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以后去哪里找得到如此好吃的食物,以后要跟朋友尽量多来这里吃饭,毕竟等他们走后想吃也吃不到了。

云霁带着铜锅子和菜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这个消息:“要不我现在去城里打听打听?”他们都太牵挂费尔南多男爵了,也真心希望这个朋友平安健康。

闵悉说:“先不着急,我们忙完今天的两餐再说。明天早上你再去打听一下,看是不是男爵他们。”

“好。”云霁满口答应。

铜锅子才拿回来,还没跟客人推荐,所以现在还是给客人吃炒菜,需要等接下来的客人来订单,再跟他们推荐铜锅子才行。

因此第一个吃上铜锅涮肉的英国人竟是布莱特,这家伙说他自己是全英国最幸运的人。

翌日一早,云霁就骑马进了城,他不急着去买菜,而是先去找布莱特所说的官邸,打听是否真是葡萄牙使团。

结果在门口被门房拦了下来,对方见他衣着打扮虽然很英式,但发型明显就不是英国的,英国虽然也有留长发的贵族,也从来不会扎到头顶上去。

“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官邸。这是女王陛下定下的规矩。”门房面无表情地说。

云霁只好问:“请问前天是否有葡萄牙使团抵达了这里?我们同使团成员是一起来英国的,只是在海上失散,比他们先到了伦敦。”

门房狐疑地看着云霁:“你是葡萄牙人?”

云霁说:“我非葡萄牙人,但之前住在里斯本,跟使团中的费尔南多勋爵和费尔南多男爵是朋友。您可以帮我去问一声吗?您就说两个中国人找他们,他们就知道了。万分感谢!”他拿了一先令的银币,将它塞进门房手里。

门房看到手里的1先令银币,态度顿时好转许多:“那好吧,我去帮您问一声。”

门房进去后片刻就出来了:“话我已经传到了。”

云霁没看到人跟他一起出来,料想他传话的人并非的费尔南多兄弟二人,便在门口等着。不到五分钟,费尔南多勋爵就出来了,他见到云霁,非常欣喜,远远地就张开了双臂:“我的朋友,我太高兴了,你们平安无事!”

云霁也张开双臂跟对方拥抱了一下,这还是他头一回跟老外这么亲密呢:“勋爵阁下,得知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很高兴!我和闵一直都很挂念你们,我们坚信你们不会有事的。”

费尔南多勋爵用力地拍拍云霁的背:“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没事!佩德罗每每想着你们,就难过得吃不下饭,说不该把你们丢下的。还好你们没事!对不起!”

云霁说:“我想当时的情况一定也是迫不得已。男爵阁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