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不断地送到宫中。
父皇母后亲征,朱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挑老婆,就划出一座宫殿先养着,自有嬷嬷调教宫女观察,到时也好优中选优。
九月初五。
朝会。
秋收时,事务繁多,朝会持续到十点,这才结束。
就在朱标要宣布散会时,监察御史唐铎站了出来。
“启奏殿下,臣弹劾刑部尚书王时不顾大明律法,不依实情办案,将进京告状的姚小五、史灵芝夫妇关入刑狱!”
王时万万没想到,这厮会将这个约定俗成的案子当庭公开,还当庭弹劾自己,不过他并不担忧,即使是陛下在此雷霆大怒,他也有十足把握让陛下息怒。
太子仁厚,绝对会赞成自己的判案结果。
王时对此有十足信心。
不知此案的官员窃窃私语。
听闻此案的文武官员看向朱标,想要看他如何处置。
朱标闻奏,心中了然。
山西农民姚小五进京告状一案,朱标在后世读史时就详细读过此案,只是这段时间忙昏了头,竟把这个案子给疏漏了。
正好,就利用这个案子来磨刀。
“来人,带姚小五、史灵芝!”
文武百官大吃一惊,实在不知殿下此举的用意。
这种极为反常的事,让刑部尚书王时感到有些隐隐不安。
姚小五和史灵芝被带到奉天殿。
来到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地方,姚小五和史灵芝都蒙了,只知道磕头。
“好了,姚小五,史灵芝,你们不要惊慌,把案情从实道来,孤会秉公办案!”
朱标的语气温和,让姚小五夫妇定下神来,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案子很扯淡:
姚小五和史灵芝结婚多年夫妻恩爱,生有三子家庭和睦,却被军户唐闰山给告了。
史灵芝还在襁褓的时候定过一门娃娃亲,对象是唐闰山的哥哥,只是娃娃亲定下没多久,对象就夭折了。
按照常理而言,娃娃亲对象都夭折了,这桩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史家逐渐淡忘此事,史灵芝长大嫁给了姚小五。
唐闰山状告姚小五的理由,是依据蒙元遗留下来的兄终弟及婚俗。
哥哥死了,弟弟有权继承哥哥的婚事。
就这么个扯淡的案子,姚小五从县里告到府里,又从府里告到刑部,全以败诉告终,挨了一路板子,夫妻双双还被关入刑部狱。
文武百官听了此案经过,无不是窃窃私语。
赞成将史灵芝判给唐闰山的有,反对的更多。
文武百官也都明白,这件案子的影响力将会非常大。
老朱颁布大明律,又觉得大明律不够完善,惩罚力度也不足,又编制了大诰。
可见老朱多想摆脱前元恶俗。
大明立国都十八年了,从县令到刑部尚书,居然不用大明律判案,而是用蒙元的陋俗来审判,这是赤裸裸的打老朱的脸,将大明律踩在脚下摩擦。
刑部尚书要是判了姚小五败诉,那么大明律和大诰都会成为笑话,前元的律法陋俗又将会大行其道。
也可以这么说,这是无数前元遗留官吏和心念故元的遗老遗少,以及被老朱严刑酷法荼毒的人,联合起来对老朱发起的攻击。
老朱是一位崇尚忠君孝亲的皇帝,讲究人伦秩序,对于这种有违人伦的陋习深恶痛绝。
更何况,他又怎么可能会受人威胁。
至于法不责众,老朱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砍一刀还是砍一万刀,在老朱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历史上,老朱雷霆大怒,将牵扯此案中支持唐闰山的人,全部都砍掉脑袋。
文武百官的视线聚焦在朱标的身上,等着他的决断。
“王时,你是大明的刑部尚书,还是前元的刑部尚书?”
朱标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但就这样的语气,却让文武百官感到了不寻常,王时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声音颤抖地道:“回殿下,臣是我大明的刑部尚书。”
“那你判案不用大明律,却依照前元的陋俗,你要不说你是我大明的刑部尚书,孤都以为你是前元的刑部尚书。”
“臣审案不察,请殿下责罚!”
王时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朱标这话,直接给王时扣了帽子。
现在已经不是案子的事了,而是上升到了叛国这等诛九族的罪行。
王时只能希望将此事拉回到案情上,给自己一个审案不察的罪名。
文武百官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将这个案子提升到叛国的高度,这让他们胆颤心惊,再也不敢言语丝毫,唯恐受到牵连。
“前元陋俗害我汉人百年,我汉人深受其害深恶痛绝,王时,你不是审案不察,你这是居心不良……”朱标拍案而起,厉喝:“王时,你以前元陋俗取代大明律判案,居心何在?”
文武百官打了个寒颤,齐刷刷地退后几步,离王时远一些。
王时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喊道:“殿下,法理不外乎伦理人情,请殿下明鉴!”
“好一个伦理人情!”
朱标冷笑道:“姚小五和史灵芝夫妻情深,你拆散他们,伦理人情何在?
三个子女尚且年幼一家和睦,你让人母子分离,伦理人情又何在?
王时,你告诉孤,什么叫伦理人情?”
朱标又手指群臣,喝道:“你们来告诉孤,什么叫伦理人情?”
王时瘫软在地。
百官不能言语。
朱标不在废话,直接说道:“王时叛国,剥夺王时一切官职,打入大牢,明日午时腰斩弃市,三族发配朝阳省。
凡涉案官员引用前元陋俗者,腰斩弃市,三族发配朝阳省。”
王时魂飞魄散,歇斯底里地大喊:“殿下,臣冤枉,冤枉啊,请殿下开恩,殿下开恩……”
“王时,你若认为孤审案不公,孤可以将你收监,等陛下回来亲审!”
王时顿时不说话了,一脸的绝望。
再傻的人都知道,老朱亲审的话,王时不是腰斩,而是凌迟,不是三族发配,而是诛九族。
两害相权取其轻。
王时只能任命。
殿前侍卫拖走了一脸绝望的王时。
朱标从马冀的手里拿过一张五十贯的宝钞走到大殿,亲自扶起姚小五,将宝钞放在他的手里,和颜悦色地道:“回家去,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