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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把庆功宴订在了他家,吴宇恒下厨,王宇和平井打下手,林澈和内特负责出钱,小组五个人男生,外加内特和王宇的女朋友,两个女生,一共七个人。

三个国家的人,都遵循中国年夜饭的传统,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吴宇恒的厨艺,把平井和内特一个日本人一个美国人,彻底变成了中餐的簇拥,一顿不吃就浑身难受,平时没事就往华人餐馆里面钻。

当然所有的华人餐馆都比不上吴宇恒的手艺,很多都是二代移民开的馆子,口味和做法早都西化了,吃来吃去,还是吴宇恒最好。

这也是他们把吴宇恒奉为大神的原因。

画画,除了林澈,他们各有傲气,不会轻易称别人为神,而厨神就不一样了。厨艺方面,吴宇恒是神仙下凡,是他们世界,唯一的真神!

平井和内特还从林澈那里学了个中文词语,“国宴”,吴宇恒一下厨,他们就嚷嚷,“国宴开席了”,搞得吴宇恒十分无奈。

这次饭桌上,吴宇恒做了十分拿手的锅包肉、水煮肉片、板栗烧排骨、荷塘小炒和蒜蓉秋葵和油爆虾。

林澈吃的满嘴是油,笑的比买跑车时候还开心。

王宇在给女朋友剥虾,内特在跟女朋友碰杯——他俩为庆祝开了瓶红酒,虽然也极力邀请吴宇恒他们同饮,但最终也只有平井不胜热情,倒了一小杯,吴宇恒他们几个还是只喝了果汁。

看着餐桌上,两对情侣的甜蜜互动,林澈坏笑着地戳了戳正在品尝自己手艺的吴宇恒。

“什么时候也邀请刚才那位季静同学,来咱们这玩一玩呀?”

吴宇恒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很忙的。”

林澈笑道:“有什么事不能暂停一两周,咱们这次,奖金这么多,你也不慷慨点,请人家来度个假?”

吴宇恒看着林澈八卦的嘴脸,想到季静上周只是晚更了一个小时,他就像天塌了一样,捧着手机,万念俱灰地趴在桌子上,在群里疯狂催更。

如果季静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停更两周,他怕不是要直接在群里上吊……

吴宇恒欲言又止,只说:“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让她暂停的。”

林澈脑门上浮现一个大问号。

吴宇恒却在他的话语中,开始思考,如果季静真的有时间,他要带她去哪里玩。现在没有时间也没关系,反正,比赛的奖金他都存在卡里了,以后,应该,总有机会。

那一晚,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吴宇恒在给季静发去自己比赛的作品包后,收到了她喜笑颜开的回复,似乎她也在自己的事情上,取得了很好的成果。

吴宇恒很为她开心。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在语音通话时,提到了高中的那一晚,或者是一直绷紧的精神,突然在比赛结束后放松了下来。

入睡后的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在那个熟悉的教室里画画,可在他的画板对面,本该属于季静的角落,却空空如也。

梦里,季静从没来过画室,他也不认识她。

所以,他只是疑惑了一瞬,便收回了眼神,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个角落从来没有人,这个设定。

空落落的心底,也在这一刻,恢复了平静。

他像往常一样画画,戴远泽在他旁边吵闹,偶尔有并不熟识的女生跑到画室来找他,说一些“喜欢”的话,只让他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然后,某个夜晚,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舍友,在他独自一人离开画室时,把他堵在了小树林里。

好几个男生把他团团围住,他们虽然没有他高,但是都比他壮硕,他们都是校田径队的。

但吴宇恒并不觉得害怕,这种场面,他从小经历过很多次了,人更多的时候也遇到过,最惨也不过就是被揍一顿,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为首的许帆把他推搡到树上,笑着说“老子他妈今天把你这张臭嘴打得兜不住牙,看你还拿什么跟你爷爷狗叫!”

然后下一秒,在许帆动手之前,吴宇恒先一步,抡起拳头,一拳把他揍跌倒在地。

打这种以多欺少的群架,就要按着挑事的那个揍,这是吴宇恒从小学到的技巧。

在许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骑到了他身上,抡着拳头揍他的脸,来找他麻烦的人太多了,又是漆黑一片的深夜,他今天走的晚,其他学生早都回宿舍了。

没有人会来帮他。

他得在挨揍之前,拖罪魁祸首下水,既然他不能囫囵着走出去,许帆也不能。

许帆气疯了,周围跟随他的人,也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冲上来把疯狗一样的吴宇恒从许帆身上撕扯下来。

有人出拳,有人用脚,浑身都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但吴宇恒没有妥协,双手被控制住了,他就用脚,脚也动不了,就用头撞,直到铁锈味的鲜血从鼻子嘴巴里沾满整张脸,他才从鲜红的视线中,看着疯狂的许帆冲他扑了过来。

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吴宇恒后仰着摔了下去。

地上有一块石头,尖锐地撞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然后,他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任凭许帆骑在他身上身上,如何挥舞拳头,他也挪动不了一寸。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

“喂,停手,这小白脸怎么好像,不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脸上疯狂的笑意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惊恐。

然后,他们头也不回地跑了。

吴宇恒独自躺在冬末的深夜,望着眼前无尽的漆黑,整个人都被恐惧包裹。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右手了。

他甚至无法从草地上坐起来,就连微弱的呼喊声,都被寒风吹散。

他就那样独自一人,孤独又绝望地躺在寂静的寒夜里,看到学校里的路灯熄灭,万籁俱寂,仿佛世界末日。

直到,黎明,巡查的保安发现了他。

天亮了,可他的世界永远停在了那一夜的黑暗中。

因为他再也动不了了。

医生的诊断是,那块撞在他后脑勺上的石头,伤到了脑干的中枢神经,致使他高位截瘫,这辈子都动不了了。

妈妈趴在他的病床前,哭干了眼泪,爸爸也一夜白了头。

而他,再也拿不了画笔了。

许帆跑了,可学校的监控却记录的很清楚,加上他的口述,许帆被退学,记过,体育生涯就此折毁,也赔上了所有的家底,几乎倾家荡产。

许帆父母带着许帆,在他的床前道歉,许帆哭的涕泗横流,只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吴宇恒什么也没说,他麻木干涸的内心,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他不能画画了,他已经死了。

往后的每一天,都变的无比漫长,他躺在床上,看着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戴远泽和秦诗彤来看他,两个人哭的差点晕倒在他床前。

吴宇恒却只觉得麻木,生活无聊的仿佛没有尽头。

一直忙碌工作的父母,总算有时间陪他了,可高额的治疗费,却让他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不能动,他的身体很多器官,都在衰竭,会肿胀,会生疮,也会腐烂。

好在,他都感觉不到。

他可以安心地看着窗外,去想一些无聊的事情。

比如,他原本想要报名的那个美院绘画大赛。

有人参加了吗?赛场是又什么样子的呢?听说决赛会有十天的集训课程,那些课程,会不会很有趣?

当吴宇恒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终于哭了出来。

他知道,那个世界,他永远没机会再踏足了。

吴宇恒从梦中醒来时,枕头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他慌张地检查自己的手脚四肢,发现一切安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如果不是季静在那一刻骗走了许帆,以他的性格,或许真的会挥出那一拳。

想到这些,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下床,去厕所洗了把脸,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桌上是他们刚拿到的奖牌,旁边,没有关闭的电脑屏幕亮着待机的光芒。

吴宇恒打开屏幕,屏幕中央的聊天框,是季静看完他的比赛作品后,发来的回复。

“哇,老吴,你真的太厉害了!每一张场景,每一张人设,我都好喜欢!”

“我等你把这套设定做成游戏的那天!”

“我一定要第一个玩!!!”

吴宇恒看着她那一排小叹号,以及一串惊喜的表情,布满冷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只是一场梦,他想,这里,才是他的现实。

他将烦闷的情绪全都抛到脑后,敲击键盘,回复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