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兮还是先让加加喝水,又吃了些东西,待她缓过神来,才迟疑地看着加加问道:“你……前天下午就到那条溪流边了?”
加加迟缓地想了想,才苦笑着点头。
原来,左钰那天下午发现的人影正是加加。
而她之所以耽搁一天多,才半夜三更而来,竟是因为当时直接倒在溪流边的绿植里……,昏迷了过去。
那时的她身体状况糟糕到了极致,已经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更别提开口求救这种需要力气的举动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不止。
好在现在是夏天,温度较高,不至于像冬天那样被冻死。
也好在夜空下有月光,才让她看到摔倒前的溪流并不是幻觉。
她就是在这条溪流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之后,因为无兮知会过村里可能会来人,加加才一步一挪了好几个小时,顺利地进了村里,又慢慢摸到了村中心的这个院外。
这下换左钰有些迟缓了。
他不可置信地扭头,想要跟无兮确认一下:“就是前天下午,你抓回那只猪的溪流边?”
无兮点头。
左钰声音变大:“所以我当时没有眼花对吧?”
无兮本想着左钰当着全村人的面把猪吓跑了,想替他弄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决定先不告诉村民发现外来人的事,到时也让大家认识认识左钰那歪打正着的功夫。
当然,也包括左钰这个当事人。
哪知,差点坏事了。
无兮有些悻悻,实话实说:“你确实没有眼花,是我自以为是,以为是意外来客,想等人自动上门……,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影会是加加,还差点出事了。”
“我没关系的!”
加加用力摇头,哭腔再次涌上喉咙,祈求般喃喃:“我现在只想要我父亲好好的……”
话题重新回到元上身上,众人听着加加接下来所说,个个震惊不已。
——
元上的确曾回到过地下室。
然而,那时距离无兮等人离开已过去数小时之久,再过不久天恐怕就要亮了,地下室入口坍塌,便说明此地已然暴露。
他深知无兮等人不会舍弃他,必定留下了信息。
终于找到阿弥留下的记号和指引时,却有大批人进入这座墓园。
是级上的人到了!
元上惊惶间将自己藏匿起来,无意偷听到有三个人提前到来,但都有去无回,无兮等人更是杳无踪迹,徒留级上那群人在坍塌的墓门口无能狂怒。
按常理来说,元上这次绝对功不可没。
是他冒险吸引郝姨注意力,星星组织才得以从级上手中,将三个矿场的百姓安全救出。
只要他此次回去与大家汇合团聚,必定能够得到众人对他的改观,甚至会迎来一张张笑脸相迎。
然而,他却放弃了。
只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他。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里快速成型!
元上一边躲在暗处,扭头凝视着那群举着火把的人影,一边伸手从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
这是他特意从黄老那里要来,可以使人「面目全非的毒药」。
这是为了以防意外,「宁愿自我毁灭,也不愿被抓获」而要的。
没想到,还真要用上它了……
他把目光从那群人影身上收回,认真凝视着手中,这瓶被火光照得有些通红的药瓶,瞳仁在黑夜中变得如墨一般,像是连眼白都消失不见了。
元上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仰头,最先倒了一滴毒药进喉咙,随后迅速抓了一大把雪塞入喉中……,接着,又紧闭双眼,毫不迟疑地将整瓶毒药全部倒向自己的面门!最后用力将瓶子丢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整张脸埋入冰冷的雪地里。
然而,冰冷的雪也无法掩盖面上灼痛。
元上咬到牙根出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才发出一个痛苦的音节:“呃!”
毛骨悚然的声音,将级上所有人吓了一跳!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墓园闹鬼了。
等发现这是个活人时,一堆人迅速将那个扑倒在雪地里的人围起来。
有人大喝一声:“你是谁?!装神弄鬼的是不是想死?”
元上抖如筛糠,逐渐让自己停止颤抖,缓缓抬起头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堪比獠牙厉鬼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
“妈呀!鬼啊!”
“啊!鬼!有鬼啊!”
“鬼什么鬼!没看到有影子吗?吼什么吼,想吓死老子是吧!”
级上的人再次被吓得不轻,他们想要将怒火发泄到元上身上,元上及时比划起是「自己人」,还配合着“啊啊”两声。
嗓子被毒药烧伤,控制着药量没至于完全失声,但还是让人认为哑了更安全。
看到是「自己人」,那群人才勉强压下怒火,想要询问更多情况,元上却直接装晕,倒了下去。
因为是唯一可能知道无兮等人去向的活口,所以被失去一条手臂的低涌亲自进行查问。
就这样,元上休养了一段时间,又时不时地提供一些可有可无、半真半假的线索。
渐渐地,他在低涌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可却自始至终都没敢去与加加相认。
直到有一天,元上有幸跟着低涌一起去武器制造厂,见到了拖着病体的柳抚七
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个机会!
于是便找借口,私自去见了柳抚七一面。
柳抚七见到这个满头丑陋疤痕的人,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他从黄老和无兮那里了解过一些事情,知晓有元上这样一个复杂的存在。
当听完元上来找他的目的后,柳抚七不禁长叹一声,最终还是答应了对方那个请求。
望着元上离去的背影,柳抚七只能不住地摇头叹息。
既然元上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也只能尊重元上的意愿,助他一臂之力了。
又过去一些时日。
柳抚七终于履行了答应元上的那个请求,以「船出现问题」为由,将郝姨从级上总部「请」了出来。
级上总部只剩低涌坐镇时,元上终于去见了加加。
十几分钟后,低涌被加加喊进了房间。
五分钟后,低涌陷入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