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佳秀敏虽然在内宅,可还是听到了这次轰轰烈烈的禁止缠足的事。
于是当天晚上,曲佳秀敏连夜去了皇宫,把皇上的手链给解了下来。
当然,最不能理解的是她的婆婆和后娶的大嫂。
尤其是老太太。
自从她听说了皇上严旨禁止女子缠足后,就自己在那里默默叨叨的,说什么“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女子就该把脚缠上,不然成何体统。这女人不就是应该缠着脚走路吗?不然我的脚不是白缠了?”
旁边老太太的大孙女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紧抿着嘴。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她被两个嬷嬷用力压着手脚,然后一个面目凶残的老妇人,狰狞着脸把她的四个脚趾骨给掰断了。
那一刻的剧痛,小姑娘并没有晕过去。她哭着求老太太,饶过她。
可是老太太木着脸,看都不看她,只是指挥着,让那个老夫人继续。
她一听,就求着老太太说,让她死吧,她太疼了。她宁可死也不缠足了。
但没有人听她的。
于是,另一只脚也被一根根掰断了脚趾骨。
她记得当时她的全身里外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嗓子也哭哑了。
从前,她是那么喜欢自己的祖母,可是那一刻,她恨上了祖母,感觉她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只是,她的哭声引来了自己的母亲,还有那个使母亲由妻变妾的二婶娘。
可是,自己母亲还在那里一味地和老太太吵闹不休,根本就不过来解救她。
反倒是那个自己当时很恨的二婶娘,她一进屋就来到自己身边,把裹脚布解开,细看自己的脚,还亲手给自己的脚擦洗干净。
然后,二婶娘请来的大夫把自己的脚骨给正到了正常的位置。
虽然当时正骨的痛比掰断了更甚,可是,自己也咬牙忍了。
她不想像祖母一样,有着那样丑陋的小脚,又脏又臭,难看极了。
看着二婶娘严肃着脸,果断地对大夫说放足的时候,自己那一刻决定,再也不恨二婶娘了。
她不但给自己放足了,还和祖母据理力争。
她不像自己母亲那样和祖母大吵大闹的,她只是说了句‘旗人女子不用缠足’的话,祖母就想起了旗人女子需要选秀的事。
原来她把这事忘了,可是,却让自己白白吃了苦头。
等脚好了后,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那断掉的地方,比别的地方粗了很多,而且,如果要是快步走的话,脚趾骨那里还是感觉硬硬的,回不过来弯。
可是,祖母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自己的罪就白受了吗?
她在那里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对老太太再没有亲切,只有算计和恨。
关于禁止女子缠足,就像风一样,几天后就没什么动静了。本来嘛,对他们这样的旗人来说也没关系的。
可是,家里近来却不安宁。
这个新大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曲佳秀敏。
在她第一次针对自己的时候,曲佳秀敏就感觉到了。
只是,她不知道原因,就安排自己的两个心腹去打听。
一般情况,除非特殊的事,她从不在家里用空间去别人的房间。
可是,这一天,主院老太太那里过来人传话,让曲佳秀敏去主院一趟。
等曲佳秀敏到了后,只见这个新大嫂也在。
曲佳秀敏给老太太请了安,和新大嫂也见了礼后,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新大嫂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弟媳妇啊,这咱们婆婆善良大气,从不要求儿媳妇立规矩天天请安,可你也要自觉点啊,婆婆不让来请安,你就不来了?就算不天天过来请安,也要经常过来看看婆婆。”
曲佳秀敏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像没听到一样。只坐在那里等婆婆说话。
老太太在上面坐着,看着新大嫂子说话,她就听着。
曲佳秀敏明白了,这老太太也支持这个大儿媳妇说的话了。
不过,曲佳秀敏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老太太不说话,她就装糊涂。
就这么着,只有新大嫂子一个人在那叭叭说着。
老太太等了好久,看曲佳秀敏不开口,于是老太太说:“好了,你有完没完,不让过来请安是我要求的,你有想法冲我来。”
新大嫂子拖着长音喊:“姨母”。
老太太:“好了好了,你也消停点。”
转过头对曲佳秀敏问了几句孩子的事,曲佳秀敏都一一答复老太太。
就这么过了好半天,老太太也没说到正题上。
到底是钱大嫂子开口了。
她说:“弟媳妇,是这么回事,我和婆婆过几天要去寺庙,准备为家里祈福。这心要诚的话,就得多添香油钱。所以,这钱就咱们两房一起拿,别让老太太出了。”
曲佳秀敏看着这个新大嫂,她就知道,凡事找事,都是因为银子。
她虽然有钱,她也不在乎钱,可他们这样算计,真的让人不爽。
她也不接话,就看着新大嫂,好像在等她接着说。
新大嫂一看这样,就真的狮子开大口了,她说:“我想着,咱们两房各拿一千出来去祈福,你看怎样?”
曲佳秀敏慢悠悠地说:“我看不怎么样。”
新大嫂腾地站了起来,她指着曲佳秀敏说:“你怎么这样?我家里祈福的钱都不出,你不希望家里好吗?”
曲佳秀敏说:“我觉得让家里好的办法,就是督促家中子弟好好读书科举入仕。
若是子弟不争气,你就是拿出再多香油钱,佛祖也不会保佑你的。
毕竟佛祖那么忙,他们最先帮助的也是那些最底层的穷苦百姓。
咱们这样的人家生活安逸吃喝不愁,就不要总去麻烦佛祖了。人啊,不要太贪心,要学会知足。”
新大嫂又站了起来,气呼呼地指着曲佳秀敏开始说“你你你了”
老太太接口说:“好了,老二媳妇说的也有理。”
然后对着曲佳秀敏说:“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曲佳秀敏就站起来,跟老太太告辞走了。
这个老太太说实话,不是个刁钻不讲理的人。
也是,哪来那么多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