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沙场的韩鱼意识到了云涯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这样的人天生就属于战场!
经过一番运作,云涯入了韩家,改名韩涯。兜兜转转,他还是和父亲共享了同一个姓氏。
不过这场战争与韩涯无关,大军出征在即,他被送到了洛京太尉府,和韩鱼几个不成器的孙子养在一起。
在小朝会上,唐王曾问过如何能培养出将帅之才,韩鱼答道:“真正的大将乃是天生地养,不可多得。”
赵婴却笑道:“太尉此言有理,天生将才的确不可多得,中人之资的军官却可以通过教育培养。”
这下不止是文人侧目,武夫也要惊讶了。
韩鱼本以为新法对戎事重视能让家族世世代代位居高位,毕竟军队总归是不能交给外来士子的,可看赵婴的意思,他是连最后一块肉都要拿走挂到鱼钩上,谁跳得高谁便吃下。
唐王元轻笑:“两位说的都有理,诚如太尉所言,大将确然是天生地养,孤也曾习兵事,数日后便放弃了。但军队并非空中楼阁,不止要有大将,更要有敢战之士。”
韩鱼也是个老狐狸,唐王看似两不相帮,实则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赵婴那边。
文人喜爱将君王比作美丽的神女,这种文学意象自古有之,毕竟君臣关系和情侣有颇多相似之处,整个朝堂的臣子都围绕着君主一人,期盼着君主的垂青。
冠冕遮挡了君王的面容,纵容获得一亲芳泽的机会,触碰到的仍是冰冷的冕旒,就如那隐匿于雾气后的神女。
大朝会十日才会召开一次,俗称小朝会的廷议每三日便会举行,更私密的交谈则不拘时间。
权力素来是在小圈子中流动,韩鱼悲哀地想到,待到廷议结束,和唐王元商讨国策的是赵婴,中层军官的教育事宜大王定会答应,而后他们这些将门该怎么办呢?
才干不能通过血脉传承,财富和权力却可以。
军营里肉香阵阵,韩鱼收回思绪,大军明日开拔,他们吝啬的王大手一挥,赐下了上万钱犒劳军士。
若是从前,庙堂的赏赐绝不会全须全尾地发到军士手中,譬如说麦子,熬成粥就难以检查是否足量,如今则是宫中直接负责。
在唐王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谓是难如登天,唐王元吝啬,动他的钱好比虎口夺食。
因此韩鱼下了死命令,谁敢动军饷便自己和大王说,别连累大家一起上刑场。
将士们的家书通过驿站送到了家人手上,徐家没人识字,不知道徐喜究竟说了什么,徐盐只觉那字迹圆钝,有些可爱。
若是见过相邦亲手写就的公文,一定会认出那就是赵婴的亲笔信,和法家冷硬且不近情面的外在形象不同,他的字圆乎乎的。
看着看着,徐盐不禁笑了起来,不知是谁为父亲写下了这封信呢?
幸运的是,徐喜不仅从战场上回来了,还没有落下残疾,他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又看了看妻子,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