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甘甜一愣，眉梢微挑，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如果这是他的情感需求，那她表示尊重：“好。”
“一起跨年的事情，有跟他们说吗？”
林木杨轻声问，轻轻抚摸锁骨上被新贴上去的人工皮。浅肤色的人工皮附着在他的身上，边缘能摸到隐隐不平的缺口，是她赋予她的，新的烙印。
还有两天，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汉东大大小小的商超、酒店，还有各个热门景点，都推出了不少的跨年迎新活动。
就连汉东大学都有不少社团组织一起跨年，学校也有官方组织的操场倒数活动。
语琴学姐还邀请甘甜参加来着。
可是在操场倒数……一听就超级无比冷的。
而且林木杨在圣诞节的次日就向她提出想要一起过节了。
听到邀约的当下，甘甜不免先入为主地猜测是林木杨喜欢宣誓主权的老毛病犯了，但看他的表情真诚，链子缠在脖子上，并不像是想要宣誓主权，是无比顺从懂事的样子。
她决定放下芥蒂好好与他聊一聊，第一次尝试认真沟通，发现林木杨只是纯粹地遗憾没能好好度过圣诞节，然后想要弥补给她一个跨年而已。
“还没有。”林木杨面对甘甜愈发坦诚时，甘甜面对他也一样，她不怕林木杨看到她性格里犹豫的一面，“我还没有太正式地告诉过他们我和你的事情，也没有好的时机说出邀约。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如何定性我们目前的关系。”
她的话林木杨并不意外，那句“如何定性我们目前的关系”让他有一点难过，大概是流浪狗进入临时的家里，却依然不能像家用宠物一样肆无忌惮地闯祸的难过。
他点头，咽下苦涩：“不要太有压力，按你的想法来。”
甘甜凝神看他，试探地问：“拒绝你也没关系吗？”
林木杨依旧点头，“拒绝也没关系。”
林木杨在短暂的时间内变化太大，转性一样，搞得甘甜时不时就忍不住试探一番，看他到底是真的打算改变还是伪装。她有点喜欢这种试探，甚至有点享受林木杨被她的问题刺痛时那一瞬间受伤的表情。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
好像戒不掉这种感觉。
确定他眼里没有任何不满，甘甜微笑了一下，俯下身，在他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林木杨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点诧异，受宠若惊地问：“这是？”
“奖励。”甘甜笑，“做得不好的时候会有惩罚，做得好的时候当然会有奖励了。我不是一个那么坏的人，我可是很赏罚分明的。”
林木杨眉心缓缓舒展，抿唇偷偷笑了一下，英俊又有气质的男人做这个表情时也难得有一点孩子气。
他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
得到奖励的时候要说谢谢。
甘甜的指腹摁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点了点，亲昵的抚摸也像是轻飘飘的两巴掌，“不客气。”
她把林木杨的话放在了心上。不过直到次日中午，才有时间跟另外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聊一聊。
段迎潇今天中午没做饭，江序刚刚提现了上个月的直播收入，点了一大桌甘甜喜欢的中餐外卖。
甘甜担心要说的话会影响大家的胃口，并没有草率地开口，慢吞吞地咀嚼食物，没想到三个人一早看出她有心事，吃完都默契地没有离开餐桌，反而耐心十足地看着她。
“要说什么，说吧。”
岑驰是第一个开口的那个。
甘甜放下筷子，放过自己早就被塞满的胃，迂回地说：“马上就是跨年了，你们有想好要怎么过吗？”
“你那天不用值班吗？”江序看起来有些开心。
甘甜点头，“圣诞值过班的人，跨年当天都被安排休息了。”
江序漂亮的眼弯成月牙，“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们能一起跨年了。要出门吗？你想去哪里玩呢？现在预订的话会不会太晚……”
“我可能不能参与了。”段迎潇的表情有些抱歉，“我们店里也一样，圣诞休息的人跨年需要值班，我需要去居酒屋工作。”
甘甜默默地把段迎潇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没事，我理解。”
“要不去潇的店里过？这样也可以一起过。”江序提议，“我去过，还挺好玩的，跟餐吧是不一样的气氛。”
岑驰在一边淡淡的开口：“我都可以，没意见。”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甘甜迟疑：“……要去潇的店里过吗？”
“是有什么问题吗？”段迎潇看向她。
江序好奇，“有安排了吗？”
岑驰看了她半晌，到底是最敏锐的人，“还有别人吗？”
段迎潇和江序目光一顿，表情变了变，等待甘甜的答案。
甘甜点头，承认了：“有，是他提议的，想要大家一起跨年。”
又有新的人？
江序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苦涩于甘甜的补货速度，一方面又好奇是谁，“他知道我们吗？”
甘甜没打算绕圈子，正要说出林木杨的名字。
岑驰已经敏锐地问出第二个问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人，对吧？”
是的。
真聪明啊。
甘甜点头，“是林木杨。”
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江序和段迎潇对视一眼，没吭声，岑驰也没什么反应，但眉眼之中显然闪过不耐烦。
甘甜不清楚岑驰与林木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诧异于两人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的厌恶对方。
段迎潇思忖几秒作出决定：“我会尝试去调整一下休息安排，也跟着过去。”
如果是舅舅，那么迟早也要见面，江序也没有逃避的意思，“我也去。”
甘甜点点头，跟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先离开，看向岑驰。
“你要去吗？”她问。
岑驰反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她，“你呢？”
甘甜点头，“我会去。”
岑驰沉默下来。
甘甜看着他，“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奢求你们能和平共处，所以不去我也理解。告诉你是因为你有资格知道，但去不去的选择权在你。”
她仍然记得他那句继续骗他，甘甜自知做不到，只能把选择权交给他。
“我去。”岑驰深思，“我想跟你一起倒数跨年。”
甘甜笑了笑，拍拍他的脑袋，“我很开心听到你这么讲。”
顿了顿，她笑，“也希望你能真的感觉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