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吸了吸鼻子,把药碗端过来:“小姐快喝吧,药都凉了。”
凤轻轻端起碗喝了一口,忽地吐了出来,不及倒茶,就着茶壶猛灌,一连漱了几次口。
春草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凤轻轻沉声道:“这药有问题!”
她其实并不懂药,对于分辨毒药也仅限于常识范围内。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她有异于常人的五感。
前两日喝过这药,今日这一碗,明显味道不对。
春草大急,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道:“可可可,我我煎药,煎药……”
她没离开呀!她很小心的。
“你慢点说,我又没怀疑你。”
春草缓过劲来,仔细回忆过程:“奴婢确定,煎药中没人靠近。药煎好后也是我一路端过来,府里其他人看到我都远远避开,真没人靠近。”
凤轻轻转头望向了放药包的柜子。
春草忙过去挨个检查。原先没注意,此时才发现居然好几个药包都有拆开过的痕迹,显然是被动了手脚。
全部药包都打开,很快发现了不对。药铺抓的药,每包份量都该是相等的,这里面却有一种药材这包多一些,那包少一些,显然是后加的。
凤轻轻拈出来仔细看,可惜她不是所有药材都认识,尤其这种炮制过的。
又扒拉了几下,纸包底部一些灰白色粉末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看着眼熟,捏了一点闻了闻,就往嘴边凑。
春草急忙拦她:“小姐小心啊!”
“放心,一时半会,她们还不敢让我死。要放毒,也是慢性的。”
放在舌尖尝了尝,终于确认:“这是寒水石。”
前世退役之后隐藏在市图书馆做了半年管理员,有一段时间迷上了矿石,看过相关书籍。
这寒水石又叫凝水石,是一味矿物质中药材,有清热解毒,抗菌消炎的效用,但服用多了,它也有毒。
且此物大寒,一般不会开给育龄妇女服用。
春草焦急且茫然。
凤轻轻心里一动,忽然有了某种猜测。
“春草,以后每天按时煎药,有人问,不要露出任何破绽,要让别人以为我把药都喝了。还有,喝完药,你去向侯夫人禀报,并要求亲自去抓药,看侯夫人怎么说。”
春草已是明白了。
“可小姐身体这么虚弱,是要吃补药的呀!”
凤轻轻道:“不打紧的,以后多吃饭多锻炼就好了。”
端着药碗倒进了花盆里。
她又捏起那个多出来的梗状物道:“你如果有机会出去,问问这是什么药材。”
春草道:“奴婢被禁止出府,要不然让九小姐……”
凤轻轻摇头,许多事情很难解释,这些药材何时被人偷放入药包还不知道,除了春草她谁都不信。
凤怜怜约莫巳时过来,摸摸索索从不同地方掏出了几锭小银子,和一把碎银子,加起来有个十五六两。
她道:“姐姐,那几件首饰总共卖了不到十七两,出入后门,让梁婆子搜去了一两多。”
她低着头,唯恐凤轻轻怪她。
凤轻轻将银子分做两堆,将其中略小的一堆推到凤怜怜面前:“给你。”
凤怜怜吃惊:“给,给我?”
那一小堆能有六七两,是她长这么大没有拥有过的。
凤轻轻道:“我眼下出不去,什么事都要你们俩去办。府里什么情况你们都清楚,有点傍身银子也好使唤人。”
凤怜怜肉眼可见笑开花,凤轻轻这才注意到,这个妹妹虽然瘦小,眉眼脸型都是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长开来,容貌定然惊人。
凤怜怜开心的收起来,又道:“对了姐姐,我一早去给祖母磕头请安,见三个伯伯,三个伯母都在。以前磕了头都要在那里待一会的,今天把小一辈都轰走了,只留下了大哥哥。”
往日里请安都是女眷的事,男人们一大早上朝的上朝,上班的上班,鲜少这么齐整。
看来侯府主子们是有事要商议了。
凤轻轻摸着下巴思索。
凤怜怜轻声道:“我可以混进春晖院打探,以前春晖院婆子也经常使唤我干活。”
凤轻轻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说实在的,凤怜怜也确实可怜,同她一样没了娘,侯府也没人把她当成主子看,真正的自生自灭,存在感极低。
“你小心。”
大白天的,她也施展不开。要是这丫头真心愿意和她相互扶持,她也不介意把她纳入羽翼。
春晖院老夫人屋内。三子三媳分两边坐。
凤书瑜做为侯府准世子,是唯一参与府里大事,并有发言权的小辈。
侯夫人抹泪:“母亲,当初是你让我帮着四房打理产业,这么些年我不说殚精竭虑,也是尽力而为,操碎了心,终于把四房两个女儿养大成人了。我不指望谁对我感恩,也不指望有谁夸我贤良,至少,我也不该落个图谋财物的恶名声吧!母亲你要与我做主啊!”
老夫人早得了长子准话,心里有数的很。当下道:“为娘知道你是个好的,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毫无根据胡说八道,你不要放在心上。”
侯夫人不住的用帕子擦拭眼角,委屈的要命:“母亲别再劝我,不为别的,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四房的产业,我也不沾手了,母亲看着该给谁就给谁管吧!”
二太太孙氏和三太太陆氏都惊呆了,实不敢相信大嫂真舍得放手?
那可是价值十几万两的嫁妆,他们一二三房加起来也比不上的数目。
二太太就有些心动,看向自己丈夫二老爷。
二老爷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向老夫人努了努嘴,摇了摇头。
二太太一下子冷静下来。
二房和三房都是庶出,和老夫子隔着肚皮更隔着心,侯夫人是亲儿媳都不沾手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和三太太。
心里不痛快,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大嫂你想多了,如今外边不大说谢氏嫁妆那事了,都在传大小姐的贴身里衣被淫贼偷光的事。”
三太太正转着小心思,听二嫂说了这话,吃了一惊。这个二嫂一向说话不过脑子,这样的话不管真的假的都是不能说的,岂不是坏了府里女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