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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竟都是假的,小骗子一个。

西戎人最狡诈擅偷袭游击作战,这些时日又是趁着双方战事稍歇时使那暗戳戳偷袭手段,陆钧山正是有气没处撒,亲自带着人将人杀了个七零八落,更是再将人逼退二十里,煞气总算震得那戎人心生畏惧,总算是消停了下来,由着西戎的五皇子亲自递上了和谈之书。

此事自不是陆钧山一人能做决定,与西北这边的诸位将领商谈过后便立即把消息送往京都。

可成林瞧着,连着几日战场杀敌,大爷那浑身戾气丝毫没有消减,那狠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连宽阔健伟的胸膛都一直是鼓胀紧绷的,惹得伤口总不见好全,加上回了营地大爷便不愿喝药,那面色都有些过分苍白了。

恐怕还得戚姑娘来了才行啊。

可大爷似乎是想和戚姑娘断了,都好些日子了,都未曾叫他回沧源镇去看一眼,更别提他自己亲眼去瞧了。

如今没等到大爷去沧源镇,倒是先等来了扬州传来的信。

进了营帐内,里头大爷正面容沉肃地坐在书案后,身上只披了件薄袍子,露出缠着纱布的胸膛,地上却是堆了好些衣裳。

成林心中古怪,今日却是有事要与大爷禀报的,故也没有多想,便将手里的信递过去,说明是扬州大太太传来的,又低首说了另外一件要紧事:“大爷前些日子叫我去查的事有些眉目了,那戚家村里一共就一个叫蒋成的人,草头蒋,成家立业之成,今年五十有二,是个老汉,膝下二子,皆种田为生。”

知天命之老汉怎可与那可恨小妇有何牵连?

陆钧山那布着血丝的凤眼一眯,便道:“去查查她离开戚家村后接触过的人中,可有叫蒋铖之人。”

当日大爷命他去戚家村寻人,成林便知此定是与戚姑娘有关,如今也不意外,忙点头。

“另外还有一事,大爷,村里的人说戚姑娘在家时娴静持家,一手女红极好,并不曾有人见过她雕木头。”成林又将这次查到的怪事说出。

陆钧山回想起云湘柔声细语和他说小时父亲是铁匠,她觉得父亲打铁很是新奇,偏女孩家做不了那活,便跟着村里木匠玩木头一事。再一联想她缝制的粗针大脚的汗巾子。

竟都是假的,小骗子一个。

那她又是去何处学的这一手木雕技艺?

陆钧山心中思索着,皱眉间已经是拆开了信。

也不知道大太太信中写了什么,成林觉着大爷脸上是一点儿情绪都瞧不出来,淡淡然的模样,很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陆钧山看完信,唇角微微一勾,几日来总算挽出一抹笑来,只是那笑扬起的弧度多少有些人要倒霉的模样。

“爷这儿缺个手巧的洗衣,你且去沧源镇把那小妇接来。”

成林再一看那一堆瞧着故意几日没洗的脏衣瞬间明了大爷这不缺也硬要弄出个缺来的气魄啊!

他竟是觉得松口气忙应声:“这就去将姑娘请来!”

“叫她着了男装!”陆钧山又淡声道了句。

是了,如今营地连只母苍蝇都是没的,大爷身为将者,自然要以身作则啊!

成林自是点头,心中巨石落地般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朝营帐外去。

陆钧山等成林走后,身体一松,靠在了椅背上,凤眼眯着,那沉肃端正姿态退去,便又是一副凶神出笼的煞气,抿紧了唇,冷笑一声。

他这几日将那一日的情形翻来覆去地想,自虐一般每日扎着自己的心,一字一字的琢磨。

好一个心上人!他非要将那人掘地三尺挖出来,看看是哪般杀才暂时夺了那没见识的小妇的心!他是瞧出来了那一日那小妇定然是特地去找隔壁那妇人说那狗屁倒灶的话,故意说给他听的,怕是盼着他赶紧滚到那天边去罢了那娶妻之事,然后她便可拍拍屁股潇洒走之,他思来想去,心中恶气难除,怎能如此随了她的意?定要将她困在身边,她越不想做什么,他偏要她做,不欢喜他,偏要强要她欢喜他,累年数月,他这等俊美健阔男儿,不仅要夺了她的身,还必须夺了她的心。

本想再细细思索筹谋些日子,他心中亦还有些犹豫,毕竟还事关清泽夫妇,如今倒是觉得不必多思索了,横竖绝不会放了人走。

倒也不是多欢喜她,只是不能被那小妇这般折辱了面子,需得把她留在身边,叫她吃一吃教训!再者他陆钧山说过的话,必会做到。

只是想想那小妇淡然说有心上人的样子便又是气煞人,陆钧山一掌拍在桌案上。

可怜见那桌案虽是百年鸡翅木,但上面同一个位置已出现数条裂纹。

“阿嚏——!”

云湘重重打了个喷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近日天气转凉,可得穿暖些,别着凉了,这儿到底比不得南边暖和。”许家婶子抬起头来看看云湘,十足关切道。

云湘点头,继续帮着许家婶子弄菜干。

西北冬天鲜菜稀缺,如今这个深秋的时节便是要买了鲜菜来做成菜干或是咸菜来,只到了冬日来吃,许家婶子近日便买了好些鲜菜来制,她有日过来见了,便跟着一道学,将来也是一项生存之道。

“前两日你雕的那观音像可是有人要?”许家婶子又好奇地问道,手下活计却是不停。

原来云湘收了块木料,想着挣钱自然是要大俗大雅,而今民间盛行佛道,便雕了一尊千手观音象,与寻常不同的是,观音藏于万象之间,身后有众生相,或市井百姓讨生活悲喜,或山林幼兽啼哭,一颗菩提树冠下,藏观音,观音后,藏众生。

云湘是炫了一把技的,她虽知晓艺术不分简繁,可世人总是看见那精湛技艺便能立时被震撼到,不必细细琢磨去领悟各种精妙, 如此,才好能卖出价来。

那木料是乌木,雕琢出来显得肃穆悲悯,她花费了一番功夫,雕成时,心中是有几分成就感的。

只是她也知道,古代匠人亦是众多,所以也不知那观音像能卖出几许银钱,她将观音像拿去了一家摆满各种摆件玉饰画卷等的铺子里挂卖,那儿多的是去里面淘换好物的客人。

只是西北不比扬州等地,价格上应当要打折扣。

“还没消息,我一会儿去问问。”云湘也是奇怪,她对自己技艺是有些自信的,已经放那铺子里三日了,都不曾有消息来。

等帮着许家婶子把今日整弄的菜干晒好,云湘便离了许家,打算去一趟那铺子。

门外,成石如同那千年雕像般正站着等她,听闻她要去那铺子,有些心虚,那观音像早就被他买了来,大爷说过,姑娘再往外卖了所雕之物便都是要买了去。

他忙道:“正要和姑娘说呢,方才那铺子掌柜遣了人来,说是那观音像卖了五十五两银呢,五两银做挂卖的报酬,他给了我五十两的银票呢。”

云湘脸上抿出笑来,一双眼里尽是亮光,“果真?”

成石镇定点头,还从腰间荷包里取出张五十两银的银票来递给她,心中却在想定要去问大爷要了报酬来,他买了这观音像又给了姑娘银钱,可是花了一百零五两!

云湘没想到会这么多,她以为二十两银至多了,她唇角笑意不减,接过银票。

在她这般春光得意时,却听闻一道木讷却含笑的声音从旁穿插而来,“姑娘,大爷派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