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约会,每个人选择的地方都不一样。
殷云惜和君子卿每个人都获得了一次邀约权,他们默契的选择了对方。
两人牵着手光脚走在粉色海滩上,沙质很柔和,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扎脚。
换了一身凉爽的衣服,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朴素的小村民一般,只是两张惊为天人的脸倒是让人拍案叫绝。
节目组花了大价钱,海滩这边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全部采取无人机技术,每架无人机之下都是一小束灯光,月光之下美轮美奂。
[哥哥。]
殷云惜晃了晃君子卿的手臂,似有所感君子卿回复了一声:“嗯?”
习惯性的放在殷云惜的手腕,按摩着。
即便是大夏天,殷云惜的手还是凉的,因此身为取暖的人形暖炉,君子卿的手总是很自觉的牵上殷云惜的。
[你快看那边!]顺着殷云惜手指的方向,君子卿望了过去。
满天空的星星摇摇欲坠,海风猎猎,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甚清晰的狗吠。
月光之下,泛着星星点点蓝光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像是澄澈的星空,也是醉人的星河。
那点点蓝光随着潮起潮落逐渐变换着,深深浅浅。
像是雍正瓷器上光洁诱人的霁蓝釉。
是蓝眼泪,也是君子卿眼中的殷云惜。
殷云惜的面容在一片蓝光之下显得很柔和,莹莹的光中和了他面颊清冷的线条,长长的墨发自然地垂在脑后,还挽着今天早上君子卿给他扎的新中式发型。
[哥哥,真的好美啊!]
“嗯,很美。”
殷云惜在看海,君子卿在看他。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君子卿想,即便是在梦里,那么梦中的星河也一定很灿烂,因为——
那里,载着殷云惜啊。
[哥哥?]
殷云惜叫了君子卿好久,直到再次晃人的胳膊没有得到回应,殷云惜踢了踢君子卿的脚尖。
[你看,小海星诶。]
君子卿忍不住轻笑出声:“嗯,派大星。”
殷云惜好笑的剜了一眼君子卿:[哥哥别闹。]
“我没有闹。”君子卿的笑声一直止不住,“来,我们再找找,派大星的海绵宝宝在不在这里。”
说着,君子卿低下头作势就要去找。
殷云惜毫不犹豫的给了君子卿一巴掌。
坏蛋哥哥!就爱拿他开玩笑!
他的笑声但凡收敛一点呢!
他可听的清清楚楚的。
【哈哈哈哈!xswl!看来那一次我果然没有看错,我就是在老婆的手机里看见海绵宝宝了哈哈哈!】
【姐妹我作证,有一次君大人厨房做饭,老婆等在客厅百无聊赖的时候看的就是海绵宝宝,哈哈哈!】
【喜欢吃奶片,喜欢看海绵宝宝,哈哈哈!老婆还有什么可爱是我不知道的哈哈哈!】
【所以上次山小包发出海绵宝宝声音的时候,老婆才那么兴奋的吗?】
【而且,我深度怀疑老婆还很喜欢西游记,上回沙雕雕的真的很像!】
【好可爱的老婆!叼过来咬一口不过分吧!】
【这俩人真的好甜!我警告你们,你们俩赶紧在我面前发生关系,不发生关系,我把你们俩全都宰了!】
【又是踢小脚尖,老婆的小动作真的好可爱!】
【老婆老婆,别踢他,你快来踢死我吧~(撒娇.jpg)】
【楼上,你真的是饿了!】
*
夜晚,万籁俱寂,一切事物都陷入了沉睡。
君子卿被噩梦中的殷云惜吵醒。
向来浅眠的殷云惜,只有在噩梦的时候才会沉睡。
君子卿垂首在殷云惜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但是不能叫醒殷云惜,每次从噩梦中把殷云惜叫醒,对方都会止不住地头疼。
次数多了,君子卿也不敢轻易叫醒,只能在殷云惜身边随时伺候着。
[哥哥,你跑……慢一点。]
又是这个梦。
“阿霁,我在。哥哥在呢。”
[哥哥,你不要不要……阿霁。]
很拗口的话,但是从殷云惜的口中说出,无端让人心口觉得生疼。
“阿霁是最惹人疼的小孩,怎么会没人要呢?”
[哥哥……]
[哥哥,你不要疼……]
这一回,即便君子卿再知道殷云惜的口型说出的是什么话,也听不懂了。
“阿霁,哥哥在。”
他只能说出这一句苍白而无力的话。
[娱乐圈……疼吗……]
君子卿终于知道殷云惜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了,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殷云惜也会在心上埋下一根刺。
殷云惜一定会自责,觉得是因为他自己,君子卿才丢掉了理想,丢掉了家族的期望和责任。
自己从医生转型艺人,确实很不容易。
家人的不支持,戒尺一道一道地落在身上,鲜血淋漓最终也没有换来君子卿的一句服软。
“你糊涂!君子卿,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嘛?!”
君逸明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挥舞戒尺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
“你个逆子!放弃好好的医生不去当,结果非要去什么娱乐圈当什么劳什子戏子!那么想要去当戏子,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君家!”
君子卿跪在祠堂,跪在家族的列祖列宗面前,语气平淡,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一旁的君母单媛也是难过的以泪洗面,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父亲,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哼——”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记板子。
“你给我闭嘴,竖子敢尔!”
“好话都让你说了!是,即便职业不分贵贱,但是你置你爷爷的期望于何地!你置家族的责任于何地!你可曾想过?!”
“想过。”君子卿抿了抿唇,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脸严肃,“底下还有小辈,发光发热的机会多的是,我们家不差我一个。”
“我是在说他们吗?我是在说你!君子卿,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已经是首席医师了,甚至再过两年世界医师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你放着这些大好前途不要了?”
“演员,我想当,医生,我暂时不想做,仅此而已,我就是这么想的。”
“再说了,我离开医生岗位只是暂时的,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气氛已经达到了一种焦灼的状态,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
“嘭——”又是一记破空声,这一声比之前的任何一下都要严重狠辣,“逆子!你真是要气死我!”
“你今天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我好好忏悔!”
“我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凭本事生存,何错之有?”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黄毛小儿!”
“父亲!他有名字。我爱他,所以愿意给他我的忠诚。父亲,他已经够苦了,算我求你们,即便伤害我也别再伤害他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和其他长辈的期望,要惩罚只惩罚我一个人,成吗?”
“逆子!我打死你!!!你个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能懂爱是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父亲,对不起。”
最后的结果,是君子卿在祠堂之前跪了一夜,戒尺打断了一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他是为了远在天边的那个相思之人。
——————————————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题龙阳县青草湖》元.唐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