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惜,我告诉你,你别得意的太早!总会有人收拾你的!”
“打断我的腿,你敢!”
看了一眼表,已经五点了,春日的时间太阳落山还是很早,现在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了点暮色。
君子卿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这个人真是让人厌烦至极。
耽误他给他们家阿霁做饭了。
君子卿瞧了一眼孟鹤,那一眼是无所谓的睥睨,与看待殷云惜的眼神判若两人。
“他有什么不敢?!我看你到现在还没有摆清楚自己的地位。”
“孟鹤,你以为你的父母为什么会放心把你交到我的手上?你真的以为只是那五十万的原因吗?”
君子卿不觉得孟江潼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与其是说为了那五十万,孟江潼更像是在赎罪。
赎罪明知而不问,明见而不管。
孟鹤瞪大了双眼,带着不可置信。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被保镖压在桌子上产生了畸形的沙哑,“姓君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嘛,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君子卿勾了勾唇角,不想搭理这个缺心眼子的东西。
他答非所问:“今天你对我家爱人说的脏话,昏话我已经数不清了,我这人不喜欢什么秋后算账,就喜欢当场报仇。”
“压下去。”
保镖回了声是,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君先生,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夫人怎么说,你们照着做便是了。”
君子卿嫌眼前的这个人脏了自家爱人的眼,抬手遮住了他的视线。
殷云惜许是被突然的黑暗袭击,有些紧张,他的睫毛在君子卿的掌心拨动着,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在君子卿的心上滑动。
又痒又难耐。
让人想揉着他的脑袋圈进自己的怀里。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你们说过,你们说过会把我完璧归赵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没有人回应这个在最后时分还无能狂怒的疯子。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会有人替我报仇的,总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们等着!”
孟鹤的声音渐行渐远。
殷云惜直到听不见他的声音了,才把眼前的手扒拉下来。
最后反被君子卿十指相扣握住,殷云惜有些无奈,但倒也没有甩开。
他已经习惯了君子卿时不时的摸一摸,碰一碰。
君子卿有些餍足,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哥哥,这就是你今天想要跟我来的目的吗?]
君子卿拉着殷云惜往外走,步子很慢,像是和伴侣出门一趟,在外散步一般:“嗯。”
走到柜台的时候,将钱包里仅剩的几张红票全都拿了出来。
目测有十几张。
君子卿向店家说了句抱歉,没管对方看自己像看恶魔一样的眼神,就和殷云惜一起再次向外走。
“看他不顺眼,只要想一想在我看不到的角落,曾经他那么欺负过你,就很想让他死。”
[哥哥,这是法治社会。]
君子卿不置可否,杀人惩罚人的手段从来都是爷爷教给他的。
爷爷也说过,只要是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那就是无能。
所以无论用何种方法,善良也好,卑贱也罢,曾经那些欺负他爱人的人,必须加倍偿还。
也许爷爷的方法有违三观,但是正是祖孙,两人之间的思想竟也无比契合。
这样想想,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医生。
“况且他这样的人渣,死了又有何妨?”
殷云惜抬手就要给君子卿的胳膊来一巴掌。
君子卿反手握住,动作那叫一个眼疾手快:“刚刚打他手疼吗?”
“你的手腕会不舒服的,下一次打人的时候叫我来,好吗?这种人渣不配让你碰他。”
手疼。
殷云惜突然间感觉到一阵恍惚。
手疼啊。
殷云惜想起来几个月之前天桥下,隆冬的季节总是大雪纷飞。
手腕的鲜血崩溃一般的外涌,伤口被苦寒侵蚀,留下浑身苍白。
为什么会那样呢?
殷云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突然间转的很慢。
像是经历了太多东西,一时之间很难集中起来注意力。
荒漠里的龙卷风总是来的毫无征兆,漫天黄沙纷飞,迷障之中殷云惜好像听到了某个来自于远方的呼唤。
好像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想起来。
哥哥。
是因为哥哥。
哥哥不在了。
“阿霁?”
“阿霁,你怎么了?”
君子卿突然感觉到身侧的人停下了脚步,自己喊了他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殷云惜目光呆滞,好像陷入了某种思维混沌。
许久之后,殷云惜终于被人的呼唤从意识中拉出。
他的目光骤然间变得柔和。
夕日欲颓,暖黄色的光影摩挲着细细的落在了殷云惜的眉眼。
[哥哥。]
“嗯,哥哥在。”这一句话,君子卿不知道曾回答过多少次。
他高悬的心这个时候才算是落下一半。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厌烦,也没有觉得厌烦。
情侣之间能聊的话题就那么些,君子卿对于每一次殷云惜的呼唤都倍加珍惜,那是他要放在心里一辈子的人给予他的恩泽。
[哥哥,你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君子卿心里咯噔一声。
殷云惜的抑郁症估计又来了。
刚才应该是陷入了某种不好的情绪。
他一直紧握着殷云惜的手,拉着他放到了自己的脸上:“阿霁,你感受一下。”
“傻瓜,哥哥怎么舍得离开你?”
殷云惜只是柔柔一笑。
他仍然温温和和的看着君子卿:[哥哥,你知道吗?]
“嗯?什么?”
殷云惜踮脚将唇贴了贴君子卿的,复而站直,然后用眉眼细细的描绘眼前人的轮廓。
像是要把他刻下来记在自己的心里。
[舅舅,妈妈,还有……你。]
君子卿拉着殷云惜走到了车子边,拉开车门,手挡着车顶,以防他磕碰。
示意林管家不要出声。
殷云惜继续开口:[你们三个人,是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对我释放过善意的人。]
君子卿知道殷云惜如果能出声音的话,那么他现在嗓音一定颤抖的不像话。
这个小朋友总是多愁善感,也总是喜欢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就像现在一样。
[哥哥,妈妈已经走了。]
殷云惜抿了抿唇:[她在生病的时候还在念叨着我,牵挂着我。是我一意孤行伤透了她的心,如果我没有惹她生气的话,她是不是能活的更久?]
[是我害死的她。]
殷云惜得出结论。
[再也没有人喊我幺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