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书月吃过早饭歇了一会后让青盛套马车,带着清芝两个小丫头拿上昨日准备好的登门礼往南康街去。
京城很大,分为内城和外城,街道纵横交错,但要说区分也很好区分。
比如内城,以南为尊,皇城在坐落在南城,达官显贵或是二品及以上的大官聚集在东城,西城住着的是二品以下、五品以上的官员,至于五品以下的官员以及那些有门路的富贵人家则聚集在北城。
而外城倒没这么详细的区分,有普通的百姓,也有富贵人家,当然也有在内城买不起宅子的小官员。
但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皆是商铺林立,热闹繁华。
林书月主仆四人暂落的小院便在内城的西城,而她们要去的秦府在东城,离着倒不远,坐马车过去估摸着要两刻钟的时间。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西城,往东城去,又拐了两条街便到了南康街,停在了秦府门口。
青盛将帖子递给门房,许是主家交代过,打量了林书月几人一眼后便客气的让她们稍等一会,自己则转身进府通报。
不一会,一位容貌清秀,打扮利索的丫鬟匆匆而来,一见到林书月便福了一礼,面带笑意道:“奴婢玉露见过林姑娘,夫人一早便在花厅候着您了,听见您到了,特命奴婢前来接您。”
“有劳玉露姐姐。”林书月虚虚扶了一把。
“姑娘唤我玉露便好。”玉露抿嘴一笑,又引着她往里走。
秦府底蕴深厚,府内的布置一步一景,园林假山,亭台楼阁尽有,林书月带着清芝、清荷跟着玉露过了前院,穿过月亮门,又走了几道长廊,最后进了一个宽敞且富丽的院子。
“林姑娘,夫人在花厅等您,您跟我来。”玉露脚步轻快的引着她来到正院的花厅。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瞧着年纪不大,一见到玉露便甜甜唤了一声,“玉露姐姐。”
玉露笑着点点头,随后便领着林书月进了花厅。
才踏进花厅,便见一位身穿锦衣罗裙,绰有风姿的夫人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打扮利索得体的妇人。
“哎呦,这是阿月吧?伯娘可终于见着你了。”
“阿月见过秦伯娘。”林书月轻轻福了一礼,但很被一双白皙的柔夷扶了起来,一抬头便对上秦夫人那双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睛。
秦夫人年近五十,尽管保养得当,眼角还是泛起了细纹,她拉着林书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里的喜爱之意藏都藏不住,“阿月真好看,跟小仙子似的。”
林书月笑得眉眼弯弯,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甜甜道:“谢谢伯娘的夸赞,伯娘也好看。”
秦夫人听着这话,先是一愣,而后莞尔一笑,“你这丫头,打趣起伯娘来了。”
“来,坐下说话。”秦夫人拉着她坐下,跟在她身后的妇人则接过清荷手上的礼盒。
小丫鬟轻手轻脚的上了茶水和点心后又悄悄退下。
“阿月,你们是何时到的京城?你阿爹阿娘呢?”秦夫人好奇的看着她,昨天收到拜帖时她还有些纳闷,拜帖上只说了林书月一人上门拜访。
林书月放下茶杯,轻声道:“伯娘,我是前天晚上抵京的,这次只有我自己进京,想着春暖花开了,四处看看。”
“什么?你一个人跑出来的?你爹娘也放心?”
秦夫人瞪大眼睛,一把拉住她的手。
原以为林安夫妻俩是有事走不开所以才让阿月先来,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一个人跑来京城,还打算四处游历。
林书月见她着急,忙解释道:“伯娘,我带着清荷跟清芝还有青盛呢,我自己也有武功,不会出事的。”
“就两个小丫头能干什么?还有,你的功夫再好你也是个小姑娘,外头的那些肮脏手段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秦夫人看了一眼林书月身后站着的清荷、清芝,她知道自家松哥儿便是阿月三兄妹救的,但她见林书月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心里便以为林书月只是会些拳脚功夫。
她又问道:“还有,你现在住哪儿?客栈吗?”
还不待林书月回答,她又斩钉截铁道:“不行,你一个小姑娘住外头不安全,待会我让杨妈妈跟你回去,把东西搬过来,就在府上住下,正好曼茵和曼贞两个丫头和你年岁差不多大,你们也能说说话。”
秦夫人说的曼茵和曼贞分别是秦松大哥和二哥的女儿。
只是不凑巧,她们昨日便跟着秦大奶奶和秦二奶奶去了佛华寺礼佛,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插不上话的林书月哭笑不得,但心里也是暖暖的。
想了想,她拉着秦夫人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伯娘,我昨日下午在北城买了一座两进的宅子,等回去收拾收拾我便搬过去了。
还有,您别看清荷、清芝两个丫头年龄小,她们俩也会武,就算一人对上五六个有拳脚功夫的大汉也不落下风的,青盛也有拳脚功夫,我不会有危险的。”
“真的?”秦夫人打量着默不作声的清荷、清芝,有些半信半疑。
林书月用力点头,“嗯,真的,否则我爹娘也不会同意我自己出门的。”
秦夫人听着这话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多劝。
坐了一会儿后,秦夫人领着林书月去了听鹤堂拜见了秦老太君。
老太君已年过花甲,是个富态端庄的老太太,斑白的头发整齐的盘着,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
一见着林书月,便笑眯眯拉着她的手给她戴上了一对掐丝玉镯,林书月略作推辞便收下了。
陪着老太君说了一会话,见老太君有些疲态,秦夫人便带着林书月告退。
出了听鹤堂后,秦夫人和林书月边走边说话。
“伯娘,秦祖母身子...”林书月想到方才听鹤堂隐隐约约的药味,她眉头微蹙。
秦夫人看着园子里的花团锦簇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道:“阿月,昨天京城里头的流言你听说了吗?”
林书月闻言点点头,果然还是受影响了吗?
“唉,这事我们大房平白被连累就算了,昨日晚上那边的人还不知死活的跑来闹老太君,老太君气得差点厥了过去。”
秦夫人没把林书月当外人,低声将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昨日傍晚,大房除了去佛华寺礼佛的大儿媳、二儿媳及两个孙女,其余人都在听鹤堂陪着秦老太君一起用晚膳。
不料,隔壁二房的一家子突然上门,一进听鹤堂,二房的秦曼珊便哭哭啼啼的跪在老太君跟前,说是求老太君做主。
那秦玉海更是不要脸的一口一个娘叫着,想哄着老太君出面和宣平侯府谈秦曼珊和赵奇荣的婚事。
老太君虽已高龄,但并不糊涂,加上她下午便知道了外面的流言,也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便拒绝了秦玉海的请求,又冷脸喝令他们离开。
秦玉海的夫人见老太君态度坚决,心中顿时恼怒,对着老太君就阴阳怪气指责老太君对子孙不慈,苛待二房。
秦夫人一听当即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秦书海则直接将秦玉海一脚踹出了听鹤堂。
但即便这样,老太君还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身子不稳,好在府医来得及时才没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