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想问什么就问。”桑南溪捂住她的眼睛,挡住了那对她过分炙热的视线。
从进家门开始,陈枳夏已经这么盯着她看了快有十分钟了。
“他喜欢你。”陈枳夏的声音格外笃定。
虽然没提及名字,但那个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桑南溪只是笑:“你现在装睡的本领越来越高了。”
陈枳夏撩了撩头发,神情傲然:“模特圈也算跟娱乐圈搭个边吧。”
她其实在车停的那一瞬间就醒了,但敏锐的感知能力让她察觉到,她此刻应该还睡得深沉。
一直到空气陷入沉默,她才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悠然转醒,打破他们之间沉闷的气氛。
陈枳夏转而又捧住桑南溪的脸蛋,极认真地问:“他刚刚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前打了马虎眼就会被一带而过的招式今天好像没有派上用场。
“你觉得呢?”桑南溪将问题抛给她。
陈枳夏在她身边坐下,冷静地分析:“南溪,我能感受到你们之间的情谊比起普通朋友来说是有所不同的。”
“你在闻家的时候,眼里也总带着笑,作为朋友,我认为你选择他绝对会是个不错的结果。”
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太多,五年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地期望再看到桑南溪时,她仍旧是从前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
可再见面,她瘦得让她心疼。
桑南溪闪过一丝迷茫:“那你觉得我应该答应他?”
陈枳夏将脑袋轻靠在桑南溪的肩膀上,摇着头说:“你离开的五年,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无法确认你对闻清珩的不同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陈枳夏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南溪……在我记忆里你喜欢起一个人来的模样,好像……不是这样的。”
桑南溪喜欢一个人,不会迟疑,不会退缩,明明白白地将感情放在台面上,大大方方地去爱。
至少,从前是这样的。
可这么些年过去,谁又能不变呢。
桑南溪出国前的那段日子,正值大秀最多的时候,她每天甚至都是趁着赶往秀场的时间才能小睡一会儿。
陈枳夏虽知道桑南溪与周聿白当时的困境,但这些年看在眼里,她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真情实意,她想周聿白不论怎样总会保护好她的。
可等到她联系不上桑南溪,再回国,得到的却是桑南溪已经出国的消息。
“你他妈不是说要一辈子护着她的吗?她为什么会走!她去了哪里,周聿白你说话呀!”陈枳夏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周聿白的办公室,要不是有人拉住了她,她那一巴掌绝对就扇上去了。
说到最后,她坐在周聿白的办公室里抽噎着哭,又冷笑着嘲讽他:“她连我的联系都断了,周聿白,她不要你了。”
事后,她找了不少办法才和她重新取得了联系,她没问她离开的缘由,更没责问她为什么断了联系方式,只是如从前那般,说一些无关轻重的话。
她能感受到桑南溪的变化,沉默,内敛,五年间,每次她提出要去看她,最终的结果都只有拒绝。
外面的阳光正盛,一时的晴朗,或许在不久后又会被云层遮掩。
这一刻,她们俩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窝在宿舍里说着谁的八卦,谈论着那些让人怦然心动又或是苦恼的瞬间。
只是年岁渐长,他们各自的经历不同,再加上那五年的空缺,她们之间对于感情的建议也越发谨慎起来。
但从始至终从未变过的一点就是,不论如何,她们永远都站在对方的身后。
陈枳夏突发奇想地问:“南溪,你还喜欢周聿白吗?”
桑南溪垂下眼眸,这次的回答,不需要迟疑,可却是答非所问:“夏夏,我跟他没可能了。”
陈枳夏了然地点头,没再问下去。
“那你呢,和陆时雍?”
陈枳夏释然一笑,瘫倒在地毯上,用着与她相同的语调回答:“南溪,我跟他也没可能了。”
她们一同仰倒在窗边的地毯上,看着那抹阳光,一同笑出了眼泪。
闻清珩到家的时候,收到了桑南溪传来的简讯。
「朋友,但你要的这个谢礼,我答应你。」
意料之中,但总也难抵心绪烦乱。
闻清珩收了手机,步履如常地往楼上走。
Isaiah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放下手头的东西探头,刚要说话,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又觉得不是开口的好时机,果断又把脑袋缩回了自己房间。
“Isaiah。”房门被敲响,倒是Isaiah吓了一跳。
他开了房门,疑惑地问:“哥你找我?”
“在整理京北的照片?”
“嗯。”
“我帮你。”
Isaiah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受什么刺激了?”
一记眼刀过来,Isaiah打开房门,躬身请闻清珩入内。
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翻过,照片是按照时间来排序的。
这其中有不少是以桑南溪为镜头主角的照片,或嗔或笑,每翻过一张,眼前恍若就浮现出快门按下时的那个瞬间。
闻清珩翻到一张桑南溪抬头仰望高楼的照片,手倏然顿住:“她在京北时,精神状态怎么样?”
Isaiah没心没肺地答:“挺好的呀,没见她哭过。”
Isaiah抬眸看了一眼屏幕,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这张是我们从酒店走的那天拍的,构图有没有很绝,溪的眼神真的是太绝了。”
她眼中透出的悲情与今天下午在车上时几乎如出一辙。
他了解桑南溪的过往,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却隐约可以从她先前的描述中猜测出那人的性格样貌。
那个人,对她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Isaiah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拽住了闻清珩的肩膀,终是按捺不住:“哥,你还没和我说过,溪和你表白过是吗!”
闻清珩睨了他一眼:“溪告诉你的。”
“是啊。”
闻清珩:“她怎么说的?”
Isaiah说到这有些激动:“她说你拒绝她了呀,你怎么想的哥,你明明喜欢她,当时就应该答应,要是那时候答应了,说不定你们现在都结婚了。”
闻清珩面无表情地盯了Isaiah良久,直到Isaiah都觉得瘆人,他才冷声开口:“闻祁安,还好你没选择当心理医生。”
Isaiah无奈抿唇,挥舞着手臂向他示威:“我更愿意为了伟大的艺术事业而奋斗。”
闻清珩懒得再和他斗嘴,回了房间,书桌上,桑南溪的那张照片仍旧摆在那儿。
他无法不承认,在桑南溪跟他告白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的的确确有过动摇,甚至那句“好”就在脱口而出的边缘。
他清晰地知道她是因为治疗对自己产生的感情,也清楚自己对于桑南溪的关系已经超过了普通医患该有的界限。
但他不能以自己的身份来混乱她的思考,对于她来说,那会是另一种伤害。
桑南溪值得光明正大的爱意。
哪怕之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他对她仍旧是坦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