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曦闻言,指尖轻柔地把玩着他的衣领,“这可是摄政王爷亲口答应过的,可不能反悔哦。”
说罢,她撅起嘴娇嗔道:“我现在看夫君有些地方也需要改。”
“改什么?”风扶砚没有问为什么要改,只是顺着她的意思问自己需要改正什么。
洁白无瑕的右手往伸进左手的袖口,风扶砚看着她的动作,眸光一直追随着。
“夫君,我觉得你的腰间少了样东西,这个刚好可以带上。”
她把手上东西放在风扶砚摊开的手掌之上,刚要收回手,纤白玉手就被风扶砚的大掌包裹住。
“夫君,我给你的是荷包,可不是我哦。”她轻抬睫羽,唇边微勾,带着点促狭和勾引。
风扶砚愣了下,随即低声笑了出来,他倒真想把她绑在腰带上,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侧。
云洛曦这次绣的依旧是鸳鸯戏水的图案,但明显不是之前的那一个,而且上面还有两个人的姓,与第一次教她写字时一样,两个字之间,有一颗红心。
男人唇边笑靥渐盛。
“喜欢吗?”
“喜欢。”
很喜欢。
“哼,夫君还记得第一次时你说过什么吗?你那时候说我想多了,现在呢?”她柔白的下颌轻抬,语气娇蛮却十分可爱。
风扶砚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想这样。”
之前是:想多了。
现在是:想亲她。
云洛曦很意外男人的回答竟这般简单粗暴却合乎心意。
“夫君的心意为何变化如此之快,之前你可是讨厌死我了。”她扬了扬下巴,让人注意到她纤细的脖子,“当时我以为自己差点死了。”
想到当时自己对她的厌恶,要是他再用力一点,眼前这个鲜活的人将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是我的错,我会用一辈子去偿还。”他道。
“夫君是说会一辈子都对我很好吗?”
“嗯,一辈子。”风扶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样的你,我愿意。”
如果是这样的她,生生世世也未尝不可。
“哦,原来夫君是喜欢我这张脸啊。”云洛曦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以后变老变丑了怎么办?”
话音落下,风扶砚心里突然一咯噔。
“人鱼的寿命,一般有多长?”问出这话的时候,风扶砚难得有一丝忐忑。
“嗯……”云洛曦手指放在嘴唇上做思考状。
风扶砚心中忐忑更甚。
“不出意外的话,七八百年的寿命还是有的。夫君不用担心,就算夫君老了肯定也是最帅的老头子,我不会嫌弃你的。”
云洛曦信誓旦旦,风扶砚却更加心塞了。
这是现在说嫌不嫌弃的问题吗?
他到时候老了,连走路都困难的时候,她还如现在这般二八少女模样,走出去别人都以为他们是爷孙俩。
到时候他该如何对待她?
如果自己有一天先她一步离开,她该怎么办?
脑子疯转,风扶砚的表情也因此变得古怪起来,凤眸里纠结和不舍交织,然后是阴鸷和杀意,瘆人得很。
云洛曦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但她现在也没找到办法解决,除非她变得和人类一样短短百年间,经历生老病死,不然他们后面真的要找个地方隐居才行。
她不会嫌弃他,但担心别人的议论会让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产生自卑心理。
她要找时间回去问一下海巫才行,不过,这个男人会同意她回去吗?
次日上朝的时候,因着昨日一事,有些官员暗暗打量着风扶砚的神色,却无意间瞥见他腰上挂着的东西——一个紫色的荷包。
要不是认真瞧上两眼,还以为是看错了,摄政王什么时候会戴这种东西,而且,上面的图案……
靠得近眼力好的人一眼便看到了,一对戏水鸳鸯,刺绣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能挂在风扶砚的腰带上,那人份量可见一斑。
七皇子登基,太子这种妄图弑父的罪人被关押起来,连他的妾室都遭了殃,最惨也最幸运的当属之前的未来太子妃,逃过了一劫,却因为是曾经太子的未婚妻耳边的婚事艰难,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惨的当属采菊,原本一切的起源就是因为她,在相思引还有效的时候,两人是虐恋情深,采菊在遭受明廷禹凌辱之后,最后两人在床上打一架重新和好。
采菊痛并快乐着。
尽管如此,太子还是那么爱她。
这样也好,那个五岁小孩刚坐上那个位置,什么都不懂,风扶砚那个太监虽然现在是摄政王,但明廷禹到底是前太子,他外祖一家势力依旧不容小觑,而且……
先皇之死,又不是太子造成的,冤魂索命,太子也是无妄之灾罢了。
现在太子虽然被废,他们搬离了东宫,但这里也衣食无忧,太子依旧喜欢她,他们在这里相伴一生其实也不错。
这种他虽然恨我,但也最爱我的美梦在一个清晨猝不及防醒了。
明廷禹看着躺在窗边的女人,恨意像荒原里迅速蔓延的烈火,吞噬他所有理智。
“你竟敢……”
“呃……呃呃……”
窒息的感觉让采菊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明廷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眸,她拼命挣扎,可男人身体压着她,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
明廷禹面容扭曲,比往日他发怒的时候更甚,他一字一顿,沙哑的声音从喉底挤出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夫……夫君……”
采菊的喉咙发出破碎的声响,她拼命摇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打湿了枕头,“放……开!”
然而,明廷禹听到她喊自己夫君,想起之前种种,想起从云端跌进地狱,想起被囚禁的屈辱,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眼前这女人,他的怒火直冲天灵盖,手上越发用力。
采菊眼珠凸起,脸色逐渐变得青紫,在生命气息即将消散的时候,明廷禹突然松开手。
采菊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是她第二次感到死亡的恐惧。
那一次是恨他的皇后,可太子明明是爱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