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而且那件事过后，我没梦见过她们，也没发生什么事，时间都这么久了，我都...都快忘了...”
“这...”易芬茫然眨了眨眼，对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很是意外，不容思考，本能先开口：“这也不能怪你吧？”
“谁让他要追你的？你是个小孩子，林洲他以大欺小，还追你打你，你只是保护自己而已啊！”
“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开个玩笑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其他同学就没事，那小彤就要去死呢？肯定是她自己心理有问题，不是你的错！”
易芬坐在一旁不断安慰，拍了拍方豪手背，转头望向对面的司棂，想寻求认同。
“你说是吧？是这样的吧？我家小孩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躲开个铁板都不会呢？是吧？”
话落，客厅里一片寂静，司棂神色不改，望着易芬没有接话。
易芬也有点心虚，讪讪挠了挠头发，垂眼看着茶几上的洋娃娃，转而道：“那这么说，这只洋娃娃，是那个…小彤？”
易芬刻意压低了声音，一时也有了点畏惧之心。
“是被附身了吗？那我们得把这东西祛除掉吧？烧掉可以吗？”
易芬上身前倾，望着司棂追问道：“啊？你说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
“啊？”
易芬愣了几秒，面前的人一脸认真，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需要怎么做，你就告诉我！是不是钱要多一点，没问题的，我能给！”
“不是。”司棂缓缓摇头，神色漠然。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你儿子造成的因果，就要自己承担，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什么啊，说得好像是我儿子杀了人一样！”
易芬突然有些气急败坏，语调也大了几分，奈何自己没有办法，又只好软下脸色：“大师，你就告诉我们怎么做，需要多少钱你也提出来，你的工作不就是这个吗？就是得帮人解决问题的呀！”
“你这问题我解决不了，你们自己回去想想吧，你们可以选择默默承受，也可以主动去弥补，做一些…”
“别胡说！什么叫默默承受？难不成你要我儿子天天受伤啊？又不完全是我儿子的错！”
易芬怒气冲冲打断司棂的话，方豪吓得赶紧抬手拍住她的肩膀。
易芬还气不过，神情激动，咄咄逼人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示我们要多给钱还是什么？你是在嫌弃我儿子人品不好吗？”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你客人啊！你这…”
“咔哒~”
房间门打开，打断了客厅里僵持的气氛，易芬没想到房里还有人，立即止住话。
三双目光齐齐往后望去，棕色房门打开一半，司卿慢步走出倚靠着门框，身上的浅粉色睡裙松松垮垮，斜露出右肩膀，还有那白色内衣吊带，脚下两只小鱼图案的粉色拖鞋也穿反了。
司卿右手揉着惺忪的眼睛，还没完全清醒，没有注意到客厅的“战况”，语气慵懒道：“司棂，我饿了喵！”
易芬方豪眼神好奇打量房门口的人，一脸疑惑，不明白这家的成员信息。
司棂暼了他们一眼，赶紧起身快步来到司卿面前，身高阻隔了双方的视线，抬手把她滑下的衣领拉好后，轻抓着她左肩膀把她往里推了几步，抽空回头道：“这个事我帮不了，你们回去吧！”
房间里，司卿动作缓慢，有些艰难脱下睡衣，换上一条薄荷绿吊带裙，内搭一件白t，衣柜里一套一套新衣服，都是苗喵搭配好挂上的。
人类真奇怪，睡觉要穿一件，醒来还要穿一件，还是当猫好啊！
司卿内心在做猫和做人之间反复摇摆横跳，打开房门出来时，刚才那两人已经走了，客厅里也不见司棂的人影。
司棂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刷牙，外面传来鞋子拖拉地板的声音，逐渐逼近清晰，几秒后一个人头率先探了进来。
司卿靠在外面墙壁，见里面的人没有搭理自己，进而走进去站在他旁边。
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站在一起时，需要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司卿望着他侧脸，又扭头看向镜子里的两人，再次回头望向司棂，头左右转个不停，目光在两边来回观察。
两个司棂，两个司卿，一模一样。
司棂自顾自刷着牙没搭理她，随着牙刷的刷洗，嘴里的泡沫越来越多，沾在了嘴唇边。
司卿仰头端详他侧脸，还能看见他上嘴唇有点黑黑的，好像长出了一些小胡须，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没有。
司棂垂下眼眸，偏过头刚好和司卿对视，突然咬住牙刷，腾出右手，弯腰拉开台下的柜子。
司卿也连忙跟着蹲下，双手撑着膝盖，睁大眼睛一脸警觉，仿佛在寻找猎物，随后看见司棂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漱口杯，一根紫色柄牙刷，递给了自己。
“你也别闲着，来刷牙。”
司卿垂眼看着那东西，满脸写着不感兴趣。
司棂直起身，把东西冲干净后，接了半杯水，往牙刷上挤了一小截牙膏，一并递给面前的人。
“为什么要刷牙呢喵？”司卿低头看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突然一只手伸出，揪着自己衣领，把自己拉扯回去，扭过头司棂一脸认真。
“必须刷！不然嘴里会很脏，会有口臭的！”
“啊喵…”
司棂强硬把东西塞她手里，再次拿起自己的牙刷和漱口杯，边偷看她动作，以防她跑路。
司卿抬头看了几秒，随后学着他把右手里的牙刷塞进嘴里，两排牙齿试探着嚼动。
“不是咬，是用那面刷子刷牙齿。”
司棂转身面朝司卿，咧出一排牙齿，示范着刷给她看。
司卿也学着咧开嘴，右手紧抓着牙刷，来回摩擦，很快嘴唇感觉到有一丝痒痒凉凉的东西滑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已经沾了一些泡沫。
两人并排站在洗手台前，约莫一分钟后，司棂低头吐出嘴里泡沫，喝了一口漱口杯里的水，抿了抿再次低头吐出来。
司卿也学着弯下腰，低头对着洗手池吐口水：“噗！呸呸…噗…”
口水泡沫混合着喷溅出来，司棂默默往旁边移了两步，垂眼盯着她后脑勺。
司卿喝下一口水，嘟着嘴像喷泉一样，慢条斯理吐出来，水流下时还弄湿了下巴，司卿眼眸一亮，兴致大起，再次喝了一口，用力喷出。
“噗！！”
“噗！！”
“噗！！”
半杯水很快用完，司卿正要伸手再接一杯，一只手突然挡住自己，把水杯和牙刷一并抢走。
抬头看司棂已经把牙刷放进漱口杯，两个杯子一黑一白并排放在一起。
“刷完就行了，别玩水。”
司棂拿出一条新的黄色毛巾，沾湿拧干后，递给旁边的人。
司卿接过手，没有动作，抬眼观察着他，见司棂再次拧干一条浅灰色毛巾，开始擦脸，才低头用毛巾抹着脸，凉凉的水滑过脸庞，一瞬间凉爽了不少，也精神了许多。
见司棂把毛巾挂在墙壁横架子上，司卿有样学样，也把毛巾盖在上面。
司棂：“……”
看着横架上两条叠在一起的毛巾，司棂默默伸出手，把黄色毛巾拉开，晾在另一边，随后踏出浴室。
司卿望着他背影，又望向那两条毛巾，长度一致并排挂着，思索几秒，还是伸出手，把那条黄色毛巾叠在灰色毛巾上面，收回手后再次看了眼，满意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司卿坐在大沙发上，用叉子叉起一块鸡肉，嘴里嚼着边问：“这次的活很难吗？你做不了啊喵？”
“不难。”
“那你怎么不接啊喵？”
“不难，不代表我就要接。”
“为什么啊？接了赚到钱，我们才能去买罐罐和淀粉肠啊喵！”
司棂瞥向旁边的人，吃饭的速度没停，嘴里也问个不停，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放下碗筷，手腕搭在大腿上。
“解决一个事情，要从根源开始，就像校园霸凌事件，该解决的是施暴者，而不是去指责一个受害者，为什么不能保护好自己。”
“没听懂喵。”司卿端着饭碗，往里扒拉了两口，目光紧盯着司棂，一脸茫然。
“……”
司棂无声叹了口气，微端起饭碗，简洁道：“总之，方豪和那女孩家人的恩怨，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亲自去解决的。”
“在别人生前一直欺负她，死后也花钱施法不让她出来，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买卖！不然我也可以到处杀人，再花钱施个法，不让冤魂来找我，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啊？”司卿顿时皱起眉头，神情纠结，欲言又止。
“司棂，杀人是不好的喵…”
“我知道！”
见司卿一脸认真，司棂连忙解释：“我只是打个比方。”
“比方是谁？打人也是不对的喵！”
“……”
“吃你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