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头看去,一批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外面,那些干活的苦力全都被控制住。
黑衣人中让出一名身着金花云鹤绶带、孔雀绯袍的官员,缓缓走到院中。
刘申极目辨认,立即变得哆哆嗦嗦起来:“你…你是…霍…霍御史?”
霍维华嘴角几乎要弯到耳垂下面,走到屋子里看了一圈,才指着刘申对手下道:“带上他,把剩下的粮仓找出来,随本官入城!”
一群人来到临清城下,城楼上的城门官看不清外面情况,大声朝下方喊:“城外来者何人?”
一名锦衣卫在刘申耳边低语:“你犯的是剥皮实草的大罪,现在给你个机会戴罪立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刘申只能强作镇定,扯着脖子朝上面大喊:“老孙头!是我!刘申!我这边完事了,开门让我回家歇息。”
戍卫与刘申等人本就是蛇鼠一窝,不疑有他,大手一挥下令:“开门放老刘他们进来。”
“嘎吱——”
城门刚打开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门缝,城外的人就一拥而上将整扇城门完全推开。
开门的门卒被推到墙边,大为懊恼:“你们急个啥,我…”
“不想死就别废话!”
一道冰凉从脖颈间传来,门卒瞬间浑身僵硬闭上了嘴。
一名隐匿在角落里的门卒看到这一切,目光一阵闪烁,随后悄无声息消失在街道阴影之中。
“你们把守城门,你们去官仓,你们去漕仓,其余人随本官去府衙拿人!”
控制住城门,霍维华快速做出一系列安排,随后直接带人前往临清衙门。
来到目的地,霍维华惊讶地发现官衙灯火通明、大门敞开,步入其中,韩法愈端端正正坐在衙门公堂上。
韩法愈脸带嘲讽的笑意:“霍大人,别来无恙啊!这么晚了,来临清所为何事?”
霍维华昂起头,睥睨着韩法愈,语气冷硬:“自然是来查你中饱私囊、贪污皇粮一事!来人,拿下!”
“唰——”
数十名差役迅速从公堂侧后窜出,抽出手中的刀与霍维华手下厂番对峙起来。
霍维华目光凌厉,怒斥道:“本官乃左副都御史、陛下亲封巡漕御史,奉旨巡狩漕运,沿途各州府皆要无条件配合检查。你这是干什么?公然对抗钦差,你们是想要造反吗?”
韩法愈淡定地摇摇头:“不敢,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本官对朝廷忠心日月可鉴,怎么可能做出造反之事?但有句话是,抓贼拿赃!除非你拿出证据,否则本官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栽赃陷害、贼喊抓贼呢?”
霍维华盯着韩法愈双眼微眯。
这时,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从城外传来伴随着金属相交的喊杀嚎叫之声。
运河边上,一队厂番赶到漕仓外时与另一支人马相遇。
那支人马皆身着便服,有的抱着干草麦秆,有的拎着木桶,有的手持火把。
双方遭遇,厂番头领立刻就从空气中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连忙下令:“是猛火油,他们要烧仓毁灭罪证,快阻止他们!”
对方一看到来人,不管不顾就往漕仓冲去。
但厂番从城内而来,距离漕仓更近,迅速近身举起手中刀剑照面便劈,逼得对方不得不停下来接战。
这支人马大概是韩法愈他们豢养的家仆私兵,或者就是同流合污的胥吏差役,身手一般,也没什么配合,打起来毫无章法。
厂番这边人数更多,且人员训练有素、个个身手了得。
双方短兵相接,仅仅一个照面,那些人马就被杀得溃不成军,连连向后退却。
就在厂番将对方一一斩于刀下,即将取得完全胜利时,后方又出现了一支队伍,这些人手执刀枪、身披布甲,一眼看去足有数百人之多。
只见他们冲上来攻击厂番,救援对方人马。
厂番头领暗道一声坏菜,赶紧下令:“快撤!退回城内!”
厂番们狼狈逃回城中,紧闭城门,很快便看到远处的漕仓燃起冲天大火。
临清衙门之中,韩法愈正坐在堂上神色淡定地喝着茶。
这时,一名东厂番子疾步走来,在霍维华耳边一阵细语。
霍维华越听,脸色变得越是难看。
韩法愈察言观色,心中大定,讥笑着故意高声问道:“霍大人,可是找到可以将本官定罪抓捕的证据了?”
霍维华看向韩法愈,边点头便冷声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一招火龙烧仓毁灭罪证!竟还能调动所兵来助!韩法愈!就这两样,就可以定你个监管失职和私自调兵之罪!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韩法愈索性也不装了,拍案而起:“阉狗!你收了我的钱银和女人,竟然还对我下手,毫无道义可言!你也知道外面的人马是我调来的,临清已经被包围,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霍维华满脸怒容,厉声大喝:“把这些造反的贼子拿下!”
“唰唰唰——”
衙门四面的围墙屋顶上瞬间出现许多手持弓弩的黑衣人。
“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韩法愈顿时蔫了大半,但嘴还是硬:“整座临清都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优势在我,该的放下武器投降是你们!”
霍维华道:“你能快速调来的人马也就是本地卫所兵,但几年前临清卫被撤销并入东昌卫,现在临清也就一个千户所,且精壮人马全都被抽调到登莱军去了。也就是说外面顶天也就一千二百人,还都是些老弱病残。而本官手上有数百番子和锦衣卫,并且控制了各个城门据城而守。你说优势在你?”
说完,霍维华背过身去:“我数三下,负隅顽抗者,就地射杀!”
闻言,韩法愈身边那些差役迅速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几名锦衣卫一拥而上将韩法愈按在地上。
韩法愈挣扎着嚷嚷:“啊呀呀——阉狗!等我的人攻入城,我要你碎尸万段!粉身碎骨!我要把你扔去喂狗!”
霍维华理都不理他,对手下道:“所有案犯打入大牢,连夜提审。”
手下表情忧虑,低声道:“大人,我们只有不到三百人,倘若外面的所兵强行攻城,我们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霍维华两眼微缩,淡淡道:“本官已派人求援,只要坚持住两天,两天内援兵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