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想办法立足，然后再说其他吧。”
他眸光轻扫眼前的三人，随后转身横抱起任盈盈。
在三人目光之中，李逸仙语气柔和。
“走了，话就到这里，你们自己好生琢磨琢磨吧。”
“别忘了，把钱送去凤鸣山煌天寨……”
……
他话音落，越过三人的身影。
从屋内走了出来，缓缓下楼。
大爱也是爱，刚刚这话，李逸仙觉得自己说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圣母肯定是不能救的，否则容易害死自己。
虽然乍一看，白莲教和张角有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离经叛道，为非作歹，不被豪强权贵认可的好人。
但在细节和理念上，还是存在些许区别……
张角并非圣母，他认同杀身成圣的理念。
然而，秉持的行事准则，却是杀世成圣、涤瑕荡秽的理念。
或许为了最后的大胜，他能够做出牺牲自我的事情。
可在此之前，张角绝对不会产生那种想法。
无论是牺牲别人，还是自己。
……
收束想法。
李逸仙清楚怀里的姑娘身子不适，迈出的步伐又轻又稳。
任盈盈藏在寨主怀里，随着下楼的脚步，娇躯轻颤。
她抬头看向青年，眼神微微凝滞，犹如破晓前的光芒，明亮而温润。
李逸仙的瞳孔微微发散，正在思考着。
寂静的楼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昏暗。
“砰砰……”
最后一阶台阶到头，脚步声在楼里回荡着。
“咔吱。”
任盈盈伸出手臂，拉开红楼大门。
随即，极为刺眼的光线直射脸庞。
两人下意识地眯起眼眸，静待了两秒，以适应外头的亮度。
午夜时分原本热闹的大街，此刻清冷异常。
李逸仙迈步而出，脚尖一勾，再次把门虚掩着关上。
他转身，刚踏上青石板铺成的大路。
忽然。
“哒哒哒哒……”
地面微微颤动。
马蹄声纷至沓来，传入耳中。
李逸仙抬眸看去，瞳孔紧跟着一缩。
视线里，戎装近抛的身影，策马直奔着自己冲来杀气腾腾。
是寻仇来的？
“好重的杀气。”
任盈盈柳眉蹙起，遥看那道背负双刀，裹着长袍的劲装青年。
下一刻！
迎面风尘，杀向口鼻眼。
烈马疾驰如风，转眼已冲到跟前！
李逸仙眉头一皱，脸上泛起冷意。
他脚步轻点，身上劲力涌动，护体罡气从四肢百骸之中迸射而出！
“嘭！！”
狂风骤响，长发舞动。
宛若寒星的双眸中，森寒的暗芒不断闪烁。
瞬间。
感受到那阵气势，红鬃烈马本能的畏惧。
“嘶嘶！！”
它仰蹄嘶鸣。
那双硕大的马眼，满是惊惧之色。
坐在马上的青年，瞳孔急剧颤抖。
他那只骨骼分明的削瘦手掌，紧紧攥着马绳，丝毫不敢分神。
顷刻之间里。
被眼前之人的气势牢牢锁定，何方知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他的眼神里，涌现出惊骇之色。
除此之外，胆寒、慌乱、不解等神情依次闪过。
他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修为极高的青年。
死命攥紧马绳，何方知眼睁睁看着身下骏马撞上，那阵扩散开来的云白罡气。
“嘭！！！”
肉眼可见，罡气上泛起一道波纹。
紧接着，数百斤重的红马，连同身上的他，被掀飞而去！
李逸仙眯起眼眸，耳廓一动。
“咚”的一声——
视线内，尘土飞扬而起，木屑四处横飞。
红楼对面的怡春院大门，倒塌近半。
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地了之后。
头顶传来，揭开窗户的响动。
“咔啦……”
密密麻麻，不仅是红楼，连带整条街都是如此。
这巨大的响动，让整条原本安静的青楼街道，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谁啊，大清早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逃啊，莫不是地龙翻身了吧？！”
……
汇入耳边的嘈杂声不断，李逸仙寒意再盛几分，气势瞬间扩散开来，笼罩全城。
“闭嘴……”
他一声轻喝，声音虽不大，却能精准地传入每一个人的心头。
下一瞬。
耳边骤然一静，让人极为不适。
头顶上悬着的森冷杀意，令他们噤若寒蝉。
只觉得若不听从这道声音的主人，自己很可能就会当场丧命。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妄加言语。
连带着城内，都是一片死寂。
透着窗沿，白莲圣女、红娘，和田八，凝望楼前站定的青年，同样心惊胆颤。
身为武者，他们更能明白，此刻李逸仙散发出来的气势，究竟有多可怕。
一股悸动从心底生出，浑身上下汗毛倒竖，脊骨寒凉直蹿脑门。
那是蜉蝣见青天，井底之蛙见天上明月的恐惧。
他们视线投向，对面大楼里的烟尘之中……
对方是谁，究竟为何惹到了他？
先前还在谈笑风生的青年，怎么刚出门，就瞬间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李逸仙目光环视一周，身上绽开的罡气，缓缓收敛。
他的视线落在对面撞碎大半门窗的一人一马。
“我们认识吗？”
“你一身杀意，直奔着我就杀来了？”
“前辈……”
听到话语，何方知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马匹，不敢不答。
感受着身上的伤痛。
他冷峻的脸庞，顿时泛起苦涩。
身后的两把长刀，硌得他生疼。
五脏六腑疼痛难忍，胸腹的骨头也断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顿打挨得莫名其妙。
目前战力所剩无几，根本没办法报仇。
他从一堆断裂的桌椅中，爬起身来，抬眸看向对面楼阁上悬挂的招牌。
红楼……
随即，目光落下，定格在那高深莫测的前辈身上。
他拭去唇上溢出的鲜血，气息虚弱许多。
“晚辈何方知，与您素不相识。”
“杀意也不是冲您来的……”
青年忍着疼痛，拽动大臂，拱手躬身说道。
\"先前策马，无意冒犯前辈，晚辈在此给您赔礼道歉了……”
李逸仙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有抚平，看着向自己躬身的青年，反而皱得更深了。
何方知？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寻常。
和白莲教一样，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在思索回忆间，他开口再问道。
“你很急吗？”
“大清早，是要晨练吗？”
“这么急匆匆地上青楼？”
“呼哧，呼哧……”
青年大口大口地呼气，犹如破旧的风箱。
他扯动嘴角，说道：“有一桩家仇，压在晚辈心中已有数年。”
“如今寻到仇人，一时间难以自控，这才冲撞了前辈您。”
他眉头紧紧拧着，脸颊上的肌肉因为痛意不时抽动几下。
垂下的左臂，能看到尾指不停地颤动。
“嗯？”
李逸仙连着多想了几息，他打量着面前青年，自语道。
\"何方知、红娘、白莲教、圣女，田八，以及家仇？\"
何方知一瘸一拐走到红楼前，神色复杂
目前实力十不存一，别说报仇了。
就是自保都难。
“晚辈正是寻红娘而来，前辈您认识？”
能听见李逸仙的声音，他抓着话语里的重点发问道。
红娘只是自己从别人口中，得到的一个称呼。
他暂时还不能完全排除，红娘是男人的可能。
所以，他看着面前横抱女子的青年，陷入了沉默。
浓密的眉头，深深折起，对着眼前的情况，满心猜疑。
“……”
楼上窗边的三人，听到双方的话语。
端详着，戎装青年那张颇为熟悉的脸庞。
死去的回忆，突然进攻大脑。
白莲圣女，红娘和田八，三人相视一眼。
若有所感地点点头，心头猜想的方向一致。
突然，李逸仙将那层尘封许久的模糊记忆，拂去灰尘。
“呼……”
他轻呼了一口气，吐出几个字眼。
“想起来了，枕刀歌……”
听着李逸仙的话，楼上三人，和面前的青年都不明所以。
只是。
没由来地心头一颤，好像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