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铸武官」也太年轻了,我们还在愁怎么找工作,他就已经端上二把手的饭碗了!为了保留学生的福利身份,我可是一直卡着没毕业呢!”
“而且还是个持明呢,虽说现在学徒中也有持明和狐人,但你看工造司那些机要部门,哪个不是天人?”
两个工造司的男学徒,嘴里巴拉巴拉地吐槽,手上是两人合力抬着的箱子,倒是重量合适,他们还有闲空八卦。
“那要是说同人不同命,那也不对,听说这铸武官之前当过公输师傅的徒弟,也没见阿伟那些人混到一碗好饭。”
“不能说偏心什么的,那公输师傅特别好说话,你不是他徒弟,他都能有兴趣教你两手,主要是咱的司砧大人啊!”
“你这话可不尽然,咱这司砧老奸巨猾,怎么会这么草率让一个持明担任武器铸造的领头人,这里面肯定有浑水。”
“你是说前任「铸武官」?拉倒吧,咱就别在这酸了,甭管这里面有没有浑水,他现在就是坐上了让人羡慕嫉妒的交椅。”
“哎哟,说两句又不会掉两块肉,司部没人乐意聊这个,好不容易找到哥们你,我不得多说两句。”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不想聊这个邪门事儿了,咱手上这东西就是要送到铸武官那里的,在咱前头的那些人来过一次就不想再来了。”
“我听说这铸武官性子孤僻冷淡,总不能是因为这个被吓得三缄其口吧?”
“呐,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要是好奇就自己进去吧,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肯定有理由混过去。”
“诶!”刚要叫住那哥们,结果那哥们步伐很快地离开了,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身后追赶。
没办法,只能自己进去了……挤进沉重殿门打开的缝隙,他看了看周围的装潢,心里冷嗤了一声,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但看殿中央有一株造型奇特的黑铜树,涉猎过机关密语领域的他,立马就看出来这树不一般,他走过去绕着圈打量了一番,尝试拨弄了一下,就成功打开地下通道。
进去之前还有些犹豫的他,一想到自己可以用一大堆理由糊弄,他实在禁不住好奇心,走入了地下通道。
一进去,就被这幽冥之地的风格,弄得心里一紧……绿幽幽的背景光,还光线昏暗,十步之外不分男女。
他抬头看了看,就发现两尊身高一丈有余的青铜雕像,形体肌肉夸张,手持重斧插地站立,身披重甲。
只是这么形容,文字太过苍白,但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么阴森恐怖的背景,还有这两尊无头鬼将,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他已经忍不住两股战战了。
“你好呀~”突然出现的可爱声音,让他惊叫出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蛋生的狐狸,还是红皮毛的。
这狐狸造型很正常,甚至可以说跟这环境格格不入,蛋壳愈发接近持明卵的漂亮,皮毛火红,还有毛茸茸的大尾巴。
“要跟狐宝玩吗?”毛茸茸的狐狸头,顶开脑袋上的蛋壳,晃悠悠地像不倒翁一样,发出可爱的声音。
可怜的学徒,脑海里立马窜出来无数恐怖幻戏,大多数都是看着可爱的东西,最后都是特别恐怖的boos。
他们前期都会说经典台词,那就是: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玩什么?玩脑袋当皮球吗?
他哆嗦着唇瓣,抬起双手作推拒状,声如蚊蚋(rui),“不,不用了……”
这时一道不紧不慢却又轻重有度的脚步声传来,已经跌坐在地的学徒,目光顺着走到身前的鞋子朝上看去。
就看到了「铸武官」冷漠的脸,还有藏在黑发里的尖耳朵,尤其是那双黑沉如黑曜石的眼睛,在这幽府一样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无光渗人。
咱工造司的制服还是蛮喜庆的,但是穿在铸武官的身上,一点活气都没有,好在铸武官不是长头发,不然披头散发更吓人。
“要我开灯吗?”铸武官说。
要我开颅吗?
学徒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强行找回控制身体的感觉,然后姿态狼狈地冲着来时的路跑得飞快。
“绛明坏坏~”狐宝看学徒跑了,就像玩伴没有了一样失落。
绛明摇头,否认这是他吓跑的,“节能模式的背景光,你觉得要什么颜色?”
“狐宝不知道~”狐宝摇头晃脑的。
不管换什么样的节能背景光,总会有人因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产生胆怯……要问为什么不开灯,要节俭知道吗?
绛明的手,因为经常干精细且需要抓取力的工作,而青筋突起的明显……看着有点难看,绛明就戴上手套了。
就这么一双戴了黑色手套的手,把狐宝捧起来,抱在怀里,转身走去了此地深处的工作室。
……
我们的公输师傅,又因为绛明的事情发愁,特意来找工造司司砧朱轮,答疑解惑……好吧,其实就是倒苦水。
而我们的朱轮司砧,每每到这个时候,也不在乎糖尿病了,端着老婆做的甜味炒饭,喝着老婆做的甜味果汤。
就这么听公输师傅苦着脸,说那些发愁的话,试图以此来消解公输师傅传染来的负面影响。
瞧着炒饭和果汤见底,朱轮终于开口了,“他都多大的一个人了,你天天替他操心干什么?”
“那我还想问你呢,你干什么把他放在铸武官的位置上,我这么一个傻不拉几的都知道这位置,如坐刀山~”公输师傅最后来了一段戏腔。
“是我黑心肝还缺功德行了吧?”朱轮把吃空的饭盒还有汤罐放在一边,“我不拿一个位置拴着他,难道让他跳槽跑了吗?”
公输师傅语气碎的像老妈子,“他跑了有什么问题吗?你都不告诉我,我怎么会明白,你就让我看着他坐上这位置之后的闲言碎语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朱轮说话气急了朝公输师傅喷唾沫,“且不说他跑了之后,工造司损失一个人才。”
“就说这「铸武官」的位置,不赶紧拿一个人顶上去,难道要被记一笔,传到联盟那里,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说起我这个司砧的不是。”
“这还不算什么,我顶多就是职场履历有点污点,大不了回家摆烂颐养天年,但这罗浮工造司的漏洞牵扯到景元将军呢?”
“景元坐镇罗浮数百年,这是仙舟将军就任记录的奇迹,但任何人在一个位置上待太久,尤其是这种拿捏权利的,都会遭到针对。”
“我们这些掌司,都感觉到符太卜有接任之心,但这位置如坐刀山,我都敬佩这小姑娘的志向。”
“符太卜来罗浮工作,也就三十来年?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让她以一种让人承认的方式接任?”
朱轮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小了,“更重要的是,若是符太卜最后扶不起来,景元又力不从心,最后就是联盟插手,派遣一个人来罗浮就任将军。”
“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新人代表的是对旧事的冲撞,与其让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来罗浮,还不如让符太卜接任呢,好歹我们知根知底。”
眼看公输师傅睁着“卡姿兰”大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呆茫模样,朱轮就住了嘴,不耐烦地挥手。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以你这荣誉匠人的身份,不掺和这些也能独善其身。”
公输师傅立马把话题扯到自己这边来,“哦……那你说绛明这小子,我原以为是腼腆不爱说话,怎么现在越来越冷了。”
朱轮嗯嗯额地敷衍,“年轻人嘛,有点自己的心思很正常。”
公输师傅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我之前问过跟绛明前世有过牵扯的好友,都说他前世一直都是一副腼腆单纯的样子。”
朱轮宽慰一句,“人总是有变化的嘛,虽说持明比较玄乎,有什么前世今生,但也有每一世样貌和性格发生改变的例子,再说了,持明的「护珠人」还能搞错吗?”
公输师傅声音低了不少,“可是绛明不太一样,那些好友都说他现在,冷得让人发颤……会不会是抱错卵了?”
朱轮急得喷唾沫,“瞎说什么呢!这种失误怎么可能发生,持明那边的事咱可说不准!咱也不好叨叨!”
“但是……有一个事,会让持明卵位置大动……”公输师傅还没说完,就被朱轮捂住了嘴。
朱轮急得从台阶上站起来,恨不得掐死公输师傅,“哎哟祖宗我求你了,你少说点话吧,我还是喜欢你不爱动脑子的样子,你一动脑子净是一些禁忌!”
持明卵位置大动的事件,那就是……饮月之乱。
“甭管绛明这小子身上有什么,你就当他是普通持明孩子,持明族那边的情况错综复杂,龙女刚处理内务,那持明肯定还有守旧派捣乱。”
“乖,咱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说,我这就带你去听戏,洗洗你这脑子!”朱轮说到做到,拉着公输师傅,连带饭盒汤罐,一起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