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俣翊邪把血流星冰(疫疠厉血)往自己身体内一压,顷刻间将之吸收,顿时一股血腥邪恶的气息由内向外迅速蔓延而去,被裹挟其中的普通人瞬间就被血液撑爆了身体,然后化作一地碎尸。
但好在退羽梦溪客成功把克劳索拉斯留在了八俣翊邪体内,让这份力量无法与他完全融合,给了众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江间正寒,把这个含在嘴里。”司空振翼开了个「咒杀灵枪·灼焚」把一群拦路的人偶燃成灰烬,跳到江间正寒身边一把掐住江间正寒的嘴,把一颗红褐色的珠子塞进他嘴里。
腐朽的铁锈味冲散了江间正寒的病态,充血的身体也开始恢复正常。
“含在嘴里不要吐出来,这颗珠子是个半完成品,有很强的副作用。”
「新生之键·朽木可雕」(「回天之境:仙逸焕炳」),维尔薇和梅比乌斯合作、逆转了腐朽之律者权能的神之键,作用是细胞层面的极速修复伤势,并让使用者的生命能量维持极高的活力;副作用是极大的缩短使用者寿命,毕竟无论哪个额定功率都相当于强行压榨身体潜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至于为什么修复不了新生之键本身造成的“伤”……毕竟这玩意儿的额定功率直接砍的是使用者的血量上限,当然不算伤势咯。
(由于那个世界的维尔薇不久后被腐朽之律者的下一任同僚破缺之律者成功刺杀,导致新生之键及之后的所有神之键,直到终焉洗地开始的时候都还只是半成品)
“我们挡住人偶,八俣翊邪交给万俟熠荒对付,就算他吸收了疫疠厉血,只要没有太多强者死亡为他提供新血,在万俟熠荒面前该是小趴菜就还是小趴菜。”端木耀空一刀把几个人偶落枫焰旻芝从身体中间砍作两段。
江间正寒的实力是最低的,司空振翼把一堆药品、道具、阵盘塞到江间正寒手中,让他在众人可及的范围内尽可能远离主战场;退羽梦溪客则凭借自己的能力游走在战场之中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
一时间,众人加上看清了八俣翊邪真面目的有志之人合兵一处,同如海的人偶战得不分上下。
……
“嘿,八俣翊邪,你视生命为草芥,视强权为真理的日子结束了,把性命留下乖乖引颈就戮,我会给你个痛快。”
万俟熠荒手一抬,一柄巨大的金色光剑出现在手中,剑锋所指便是八俣翊邪的项上人头——他三年前曾无数次对八俣翊邪挥剑,过去是师生之间的对练与授招,唯有这一次,满是杀意。
“如果你想要斩下这颗头颅,那就放马过来吧,你知道我不会束手就擒,而现在是我更占据优势。”
八俣翊邪丝毫没有畏惧,这种“落后”的情感他已经失去了三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曾几何时我尚且相信你不会失了本心,事实证明我看走眼了。”
璀璨帝国的前一任皇帝八俣乾景去世前,屏开了所臣子,握着万俟熠荒的手,让他好生教导八俣翊邪,一切本该平稳下去……直到三年前的邪神现世。
“那你看走眼的情况可太多了——我们过去交手过无数次了,我总是输,也总是被人压一头,哪怕我之后已是名义上的帝皇。”
八俣翊邪早已没有以前那良善的性格。自从面见邪神之后,属于人性的恶便极度攀升,直至彻底泯灭了善根……
“很难说,从你想在你父亲面前表现自己的那一日,你就闯入了我的世界,直至今日。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搭档,君君臣臣,直至余生……事到如今,是时候终结一切了,也该是一了百了的时候了。”
万俟熠荒其实明白八俣翊邪已经没救了,明白邪神何以为邪:越是固执魔障的人,在守护心底美好的时候,越是会竭尽所能;而反过来,当恶念冲破善心的桎梏,固执与魔障便会接管人性的高地,把人化作外道邪魔。
“是啊,时候到了,万俟熠荒。是我斩下你的首级,宣告属于裴阿璞秋缇所有人自己的新时代降临;还是你战胜一位意外成为帝皇的可怜人,继续让裴阿璞秋缇活在保护壳之下……”
八俣翊邪从背后抽出一把邪气四溢的刀,一正一邪两道气息无声交战,两人谁都没有先动手。
“战争,早已开始了!”
八俣翊邪首先出招。
……
另外一边。
端木无冰早在血流星坠落前就摸到了上天帝都的城门处,用冰刀解决了十几个人偶后,打开了城门,把援军放了进来。
“小雪,到外面这么久了,不打算回家看看么?”零露婉如莲步轻移,来到端木无冰身边。
端木无冰,也就是沙筵玱雪,“大嫂好,但我现在走不开,有个傻瓜还不知道她捡来的妹妹喜欢着他……我打算再等等。”
“真好呢,大嫂会帮你的。”
“二嫂也会帮你出出主意的。”零露婉兮也赶了过来。
“轰——”
先登夺城之人手拿一杆紫红色长戟,从城楼上跃起一个下砸,将前来支援的人偶尽数拦在城门近前,正是沙筵晹乾。
黑渊冥藤对邪恶气息的感知力可是数一数二的,而端木无冰在八俣翊邪改变伊始时就已经知道异常之处了,并暗中联络上家族,只是一直缺了一个时机。
“司空振翼也在。”
零露婉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司空振翼≈沙筵殪极的消息。
……
言为心之苗。八俣翊邪所说的也是他心里所想的——以任意一方的死亡来结束两人间的联系。
八俣翊邪罔顾昔日情分,万俟熠荒坚守初心依旧。
“八俣翊邪,乖乖授首吧,有他人为我牵制你的那些手段,哪怕你吸收了疫疠厉血,它的效果也发挥不出来。”
光剑斩下了八俣翊邪的发簪,束起的长发四散开来,如同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风中狂舞着,好似猎魂追魄的妖魔,择人而噬的厉鬼。
“嘴上说的好听,等我斩下你的头颅,再杀死狄永懿,解开裴阿璞秋缇的结界,我便是前无古人,无可争议的帝皇。”
妖刀划开了万俟熠荒的肩甲,身后的披风滑落下来,随即被卷上高空,露出结实的肌肉。
“哼,杀死狄永懿,可笑至极,你背后的邪神是这么告诉你的?谅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这句话便是真实写照。
“裴阿璞秋缇包括我,洛星烽,沙筵殪极,莱伯特伊等等当世至强在内的所有人加起来也就堪堪比拟腐草之荧光;而狄永懿一人便是那天心之皓月,这句话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
“就凭你背后那连头都不敢冒出来的宵小邪神,只会耍嘴皮子,以及收揽和豢养像你这般无能的鹰犬,就这种垃圾货色,狗都嫌弃。”
光剑一举斩灭了八俣翊邪施放的血色长河,高温灼尽了血液,让八俣翊邪间接释放出疫疠的想法落空。
“那就让我来当那吞星噬月的天狗,狠狠在这所谓天心之皓月上撕扯出伤疤,啃噬出坑洞,用他的化身磨牙吮血。”
妖刀透入了万俟熠荒的身体,却被牢牢卡在其中,八俣翊邪一时间如羝羊触藩,进退维谷。
“连我这关都过不去,你好像连仰望皓月的资格都没有。你认为你是在月下跪了许久而不服,想要反抗?我奉劝你,如果还有下辈子,那就永远不要起身,因为你面对的皓月,是远远比邪神更加恐怖的存在。”
万俟熠荒的伤口处迸发出炽目的强光,极热将妖刀上的邪异烧灼尽净,强光与极热散去,光剑已经在八俣翊邪身上砍出无数道细密的伤口。
“3600刀,哪怕有着疫疠厉血在体内流淌,也只能撑到这样么?”
八俣翊邪跪在地上,身上被凌迟的肉片片落下,疫疠厉血的力量虽然在疯狂涌动,极力想要修复伤势,却在「卓跞英光」的力量封锁下一点不得发挥,大量的血液从伤口渗出,然后被蒸发殆尽。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毫无悬念,你一直在等待的援军,狝狩三杀,在他踏出宫殿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人拦下了。你背后的邪神比你们可精得多,想必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收回你剩余的力量了吧?”
“原来如此,是荼炭虫铠和釴鋐钧么?”八俣翊邪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体内的疫疠厉血也不再疯狂,迅速沉寂下来。
“狄永懿的结界从来都不是在压制后来人,而是在保护整个裴阿璞秋缇。解开结界,裴阿璞秋缇一定会落得和波南扎施(昌繁之地)一样被分而食之的下场,最后沦为星海中万万千千死星的一份子……”
这个浅显的道理,当世的哪位强者都心知肚明,八俣翊邪也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依旧选择了「背叛」,说到底只不过是讨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
疫疠邪神(培第仑斯)收回了力量,八俣翊邪的生命很快走到了尽头。万俟熠荒斩出一道火蛇,将八俣翊邪的尸体连同所有的肉片吞进腹中焚烧成灰烬。
失去了共主,战场上的所有人偶瞬间都失去了行动,如真人无异的眼瞳中恢复了清明,眨眼间就从刚刚杀伐无边的战争机器化作救死扶伤的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