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
狼肃有些心惊。
“这醋栗酒是我和他一起酿的。”
黎苏转过头看向那长长黑暗的通道，漂亮的眸子里是璀璨的水光：
“明明洛森和那么多兽人站在他面前，可刚刚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听我们说话，所以才会那么快接上我的话。”
“可……他为什么不认你。这不对啊。黎苏会不会只是巧合，会不会只是你出现了……”妄念。
黎苏呵了一声，带着些疯癫，那一眼看得狼肃心里发颤：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我只相信人为。”
“若他真的是暮寒，他为何要这样……”
狼肃有些语塞，也顺着黎苏的眼神看向那间关押老兽人的石室。
眸子里是无法言说的不解：“他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明明只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拥有你，重新站在你的身边……”
黎苏背过身，幽色的眸子已经有些看不清，声音哑然：“洛朵，还有半个月就要成年了，你会抢夺她成为你的伴侣吗？”
狼肃听到洛朵的名字立刻变了神色。满眼的厉色，也变得温柔起来：
“自然会去，她是我的。”
“若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去吗？你甚至连一张她认识的脸都没有，你还会去吗？”
黎苏说这话的时候，便忍不住地心疼，
密密麻麻的痛意在她的心口肆意生长，搅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光想想就会这么痛啊。
所以他才不来找她吗？所以他才一直避而不见吗？就连神魂都不愿再入梦来？
她好痛啊，黎苏捂住了心口。
几乎要用力咬住牙尖，才能不哭出来。
狼肃眸色颤动，忽然就明白了，暮寒为什么会不认黎苏。
他不敢。
他害怕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
可黎苏是这样的人吗？明里暗里多少兽人想跟黎苏结契。她为他拒绝了那么多兽人，部落里不知道多少雄性兽人嫉妒得快要疯了。
狼肃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不用跟着我，好好照顾他，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我要他自己回到我身边。”
黎苏转身，脚步极快地离开了这片暗色的地穴。
“是。”
狼肃快速转身回了关押老兽人的地穴。
等他走到那间阴暗的石室里，发现其他老兽人已经离开了。
只有洛森还在。
他一脸平静地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老兽人，吐出的话却让狼肃心里一沉：
“我不管你是谁，可你一出现，黎苏就受到影响，你觉得这样对她好吗？”
老兽人始终一言不发。
凌乱的白发像是即将干枯的生命。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抬起了头，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带着深深的隐忍和痛苦。
“她肚子里的小雌性，今天受到情绪波动，其实是有影响的，我刚刚没有说，怕吓着她，你也不想小雌性出事对吧？”
洛森俊美的脸庞，向来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寒冷无比，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心底讨厌这个名字，
“暮寒，好久不见，但我其实也没想再见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白发兽人低下头，声音毫无波动。
“你不明白？呵。”
洛森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明亮的眸子里都是厌恶：
“离开的人永远不知道留下来的人有多痛苦，暮炎暮水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黎苏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的确是勇士，你抵挡了赤阎部落第一波攻击，可同样死去的兽人有35个，而黎苏呢？那个夜晚，她受的苦一点也不比你少。”
洛森眼里暗沉沉的一片，他还记得那夜的雨有多凉：“六十个三级兽人，一个六级兽人，她是怎么杀出来的，你知道吗？”
白发兽人双拳握紧，没有表情的脸也颤抖起来。
洛森却还是自顾自地在说：“她只是听到那只黑虎说扒了一条四脚蛇的皮，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了崽崽了，可她熬了一天硬生生烤死了六级兽人。
她当时都站不稳了，我扶起她，她却抱着那块六级兽晶，一脸慌张地求我带她去找你。”
洛森近乎完美的下颌，提起黎苏几乎不见寒冰，只余温柔。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炽热的爱意，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有多羡慕你吗？
哪个雌性不是拥有多个兽夫，你一个流浪兽人，凭什么独占她一个人？”
见老兽人始终一言不发，虎口已经捏出了鲜血，滴滴滑落。
“你痛，别人也痛。我不管你是不是暮寒，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黎苏不欠你的。”
洛森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朝外头走去，直到背对着暮寒：
“乌金之前去找过你，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为什么又要出现在她面前。
她怀着崽崽跳入落日湖，只是为了将六级兽晶送给你。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的湖底。可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落日湖的水红得跟血一样，迟一步她都会葬身在湖底，
你根本配不上她。因为任何试探都玷污了这份感情。”
洛森近乎完美的脸庞，微笑苦涩到心尖都疼，“你以前说，黎苏其实喜欢我，可是她没有再继续喜欢我，是因为我不信任她。
那你呢？你配吗？你信任她吗？
不只是你，我，乌金，牛河，我们都可以为她献出生命，若是她选择了我们。
那就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徒惹黎苏心碎流泪。”
洛森几乎说完的瞬间，白发兽人吐出一口血，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倚靠在石壁上，表情挣扎又疯狂，最终又化为平静。
洛森看到去而复返的狼肃，神色冰冷：“你都听到了？”
“你们这是何苦。”狼肃看着走出来的洛森，神色难看。“黎苏不希望你们这样。”
“闭紧你的嘴。”
洛森冷冷清清的神色，带着淡淡的杀意，“若不是洛朵喜欢你，我肯定会杀了你，可偏偏她喜欢你。”
五级兽人的兽息暴动，让狼肃像是与死亡擦肩而过。
洛森让过狼肃，轻喃声却无人能听到：“偏偏，她只喜欢他。”
狼肃看洛森高大的肩膀，第一次微塌了下去，失魂落魄地消失在黑暗中。
聪明如洛森，怎么不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意义，黎苏认出了暮寒。
狼肃看着擦了擦嘴角血迹的暮寒，朝外走去。
他这个时候想要离开？他这个样子还要去哪里？
“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若是只会逃，或许你真的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