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二人从刘长义屋中出来,已入三更。
刘长义心中满是悔恨。她给他的这份东西,初来永州就提过,若无中秋之事,待江南三州行策大成再拿出,他凭这份东西,定能谋得户部高位,便可护她娶她了。
他答应过要做她最后退路的。
如今却走岔了。
他坐在案后久久未动。他此生,定绝了酒色。
刘父还在膳厅,仔细盯着大屋,见门开,他立刻迎上去,正欲开口,却被苏子意抬手作停。
“义父,时辰已晚,明日一早您来荣宅寻我,届时再议。”
吓她一跳,荣济还在呢,哪能就地议事?
刘父愣住一瞬,再看向荣济,顿时明了。想来这是她私下做的买卖,不欲为人知。
“义父送送你们。”刘父伸手作请。
行到门外,荣济小心扶苏子意上车后,回头对刘父说道。
“义父留步罢。”无半点客气。
呃……
刘父面上顿了顿,义父?他才出门几月,苏子意同荣济就到这一步了?
也是,寸步不离的,昭然若揭了。
可等他入屋上榻,所知之事才让他两腿一颤。
“长义因何如此糊涂?那荣娘子可不是我们刘家能肖想的。娶,以何娶?”刘父压低了声吼道。他才出去几月,家中竟出如此变故。
刘夫人见自己夫君起身,拾起地上的鞋子,只着寝衣便要出门,连忙上前拉住,急急说道。
“不怨长义,是小玉,她见得二人拉扯,不作阻止,反将人扣在屋内,这才……”
刘父一听,怒气更盛了。还有玉儿的份,这兄妹俩,脑子朽了不成?于是他蛮力出屋,刘夫人见已拉不住,也只好拉过一件外衫跟上。
砰砰砰。
他用力敲打刘小玉的屋门,再不出来,就要抬腿迎上的架势。
本也没入梦,刘小玉听见急急拍门,便披着外衫起身。才开门,就听到父亲怒喝。
“你竟也得安睡?!到长义屋里说。”说完,他转身走向大屋。
才抬手一拍,门就开了。
刘长义坐在案后,挑灯奋笔。听见推门响,抬头便见父亲只着寝衣汹汹而来,又见母亲和妹妹只披外衫,顿时心中明了。
“你们兄妹二人,给我跪下。夫人去拿鞭来。”刘父进屋行至案前,便颤着手指向屋中空地。
刘长义轻叹一口气,放下纸笔,行至案前空处,双膝跪地。刘小玉见兄长都跪了,她也只好怯怯跪到旁边。
“鞭呢?还不去拿?”刘父伸手要鞭,却见刘夫人面带难色。
欸,慈母多败儿!
他自己出了大屋,走向伙房,从柴堆里先挑了一根,甩一下,小了。再换一根大点的,再甩一下,不太趁手。一直换了五六根,才挑了一条趁手又能鞭人的,冲冲回到大屋。
啪一下。
先招呼在刘长义身上。
“你枉为读书人,借酒行色!”
啪一下。
再招呼在刘小玉身上。
“你妄攀富贵,心术不正!”
刘长义只闷一声,不动弹。
刘小玉却啊叫一声,痛得眼泪直下,目光向刘夫人求救,却只得她摇摇头。
啪一声,刘长义身上再一鞭。
“你饮水忘恩,陷人不义。”
啪一声,刘小玉也一鞭。
“你毁人清白,阴险恶毒!”
……
兄妹俩一人挨了五鞭,刘父举鞭欲再下,可想了想,词穷了,再打似乎有些师出无名?
可还是啪一声,落在刘长义身上。
“你是儿郎,多受一鞭!”
然后将手中拇指粗的小柴棍扔到一边。哼一声,微喘着气,行至案前拉凳坐下。
刘夫人见自己夫君停了下来,便想过去扶人,刚迈步,就被喝住。
“敢扶,今日连你一起打!”
她只能收了脚,在旁着急心疼。
“你们二人可知错?”刘父看向跪地的两人,恨恨问道。
“儿子知错了。”
“女儿知错了。”刘小玉见自己兄长挨打半声不吭,认错飞速,她也赶紧跟着认。
“夫君,事已至此,打死他们二人,也于事无补。”刘夫人在旁小声帮腔。
“闭嘴!从前若是多打几次,或未必有今日。”刘父大声喝停。她太纵着兄妹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