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从月喜楼离开后，一连苦思了好一阵。
天子废爵，提用各州良才。
程家必起。苏家已废。
苏家的权势，大概只剩素心园那尊活佛了。
千谋万虑，走了一步废棋。
“表妹，在想事？如此入神。”程文的脸瞬间在苏子意面前放大。
自从阿衡跟着刘长义下到各县乡行差，他这个表妹，就每日失魂落魄的。
是想阿衡了，还是……
不不，表妹只能想阿衡。
“阿衡即便去行差，也要回来度年的。眼看也不过半月，就能见到了。”
程文在一边自顾安慰起来。
“是啊，还要回来度年。兄长也要回朝述职……”
苏子意与程文的思路，不在一条道上。
刘长义回朝述职，哪怕为程衡说上一两句好话，他的官路或许就一路飞升了。
再想想，即便没有刘长义，将来天子也会提用。
只是提程武还是程衡就未可知了。
既然早晚都会实现的事，不如趁发生前，把这个人情认下。
眼下她若助力一把，程家便要记她一个人情。
当然，嫁给程衡，是最保险的做法。官商两道，相得益彰。
可是……
欸！
嫁不了。
那便只能倚靠那点淡薄的亲情，和人情了。
也总比干等天子提用他们，然后苏家被甩在一边强。
这么想，她又淡定了。
苏家废便废了。她有户部侍郎的义兄，又有入朝做官的表兄。
行商天下，她依旧有所倚仗。
晚饭后，秦州牧主动让管家找苏子意说话。
因他找过苏志，知那来绘田的刘侍郎是苏子意认的义亲。
但苏志说不上话。
恰好。
她也想找他。程二叔怕是不想见她，怕被气出毛病来。
管家引着苏子意来到主院，叩响书房的门。得了应允，才推门进入。
程州牧坐在案后看公文。见苏子意进来，他摆摆手，管家便退了出去。
“大表伯。”苏子意福了福。
“嗯。”
程州牧把公文阅完，这才放下，抬首打量苏子意。
一直都是他三个儿子与她来往。他弟弟才与她谈了一次，就气晕了。
不知她究竟还有多少能耐？
听说在荣家混的风生水起，困在永州，也能做成了业国粮商。
又捧出来一个户部侍郎。
“表伯叫子意来，有何吩咐？”苏子意开口打断了程州牧的思索。
咳咳。
他假意咳了两声。这才说道。
“嗯。听说你与那皇城来的刘侍郎，几年前就认了义亲。”
“他既来了灵州，应请到府上坐坐，这才是待客之道。”
“再过几日他与阿衡也行差回来了，这回可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这一点，苏子意认同。
不过这是程家，她来，本已是客。再邀客上门，总觉得不妥当。
但程家人先开口，自然顺理成章。
“表伯说的是，是子意考虑不周。待他们二人回来，子意便邀义兄来府上饮茶。”
苏子意答应了。程家先开口，好过她处心积虑。
叫人来喝茶，只是一个说辞。
联络联络，攀攀交情，才是正事。
“衡表兄跟着义兄行差绘田，想必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她开始引话题。
“嗯，阿衡向来脑子比较活。若能一直跟着刘侍郎，想必不出两年便能出息了。”
程州牧接过话。
他听出来了，这个表侄女，也有意把阿衡往皇城引。
也是，他们的亲事已经议定，她自然要不遗余力襄助。
她在卫都城有别的绸缪，不愿屈就灵州，情有可原。
左右他们成了亲，都是要分府过，去皇城，也不是不可。
苏子意却不知，她已经被认定为程家儿媳了。
还笑了笑，眼波流转，轻快地说道。
“等他们二人行差回来，子意同义兄说一声。有他向天子引荐一二，表兄官途应会顺当些。”
“至于大表兄，或也有机会也未可知。”
程州牧点点头。心中的喜悦已经快抑制不住要在面上表露出来了。
他从程文那得知，刘侍郎开口点名阿衡做辅官，也是她提的。
很好，还未成亲，便已经开始为程家绸缪了。
他很满意。
不多时，两人便愉快的结束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