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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灵眉头一挑,“人非我杀,我自问心无愧,与你们走一趟便是。”心想:“此二人身为衙差,反正也是去衙府,虽麻烦一二,但谁叫我倒大霉,遇这等烦心事。”

一衙差道:“好!姑娘好明事理!”卞灵骂道:“再明事理,你俩还不是怀疑我杀人?哼,这事理有甚么好明的。我若不明事理,就一掌打死你们,自个离去了。”

衙差道:“姑娘名门大派,决计不会如此行事。”卞灵听得甚是受用:“自然,好了,好了,快快走罢。”

两衙差将身一横,一左一右站在卞灵身侧。二人人高马大,卞灵大觉压迫,心想:“这二人真当我杀了人,待我谨慎得很。哼,待叫了刘哥哥,我定叫你们给我道歉。”三人一起出了住所。

一衙差道:“且慢!”卞灵道:“你这衙差,好生多事。”那衙差道:“姑娘莫急,我是为你着想。”卞灵问道:“呵呵,当众疑我杀人,反说为我着想。”

那衙差道:“此乃职责所在,我等食皇粮,自要为万民谋福,得罪之处,姑娘日后若要怪,哼,那怪罪便是。”一番言语,大义凛然。

街坊听道,纷纷赞道:“好个为民谋福,此话倒是不差。他们职务所在,行事有理有据,却无半分可挑剔的。”“确是此理,我反怕此女,若真并非凶手,反追怪二人。”“她这名门大派弟子,倘若真侠义之风,理该理解配合才是,应该不会。”“呵呵,却也难说。”

……

听得百姓议论,卞灵既是面色通红,心道:“我若追怪两人,反落诬名,可白白首次诬蔑,我气得很啊。”翁声说道:“你说得好听,又想怎样?”那衙差道:“姑娘乃女儿身,名誉极重,不可轻辱,你说是还不是?”

卞灵道:“自然。”那衙差道:“我二人如若光天化日,将你押回衙府,行人见到,定猜测极多,你说是或不是?”

卞灵心道:“呀!先前只道与二人回衙府,我竟没料到这层影响。那悠悠之口,自难堵住。若是再一传十,十传百,我难保不被扣上个‘女恶徒’的凶名。倘若真是如此,我这名声还要是不要?他人又怎生看我。”心中既急且乱,忙摆手道:“我不同你们回衙府了,我自己走去。”

衙差道:“那怎成,你是杀人嫌犯。”卞灵道:“我可不管,决计不和你们一同去。”那衙差道:“姑娘莫急,我有一计,既可保全姑娘名声,又可同回衙府。”

卞灵道:“快快是来。”那衙差道:“此事说来简单,我们租赁一辆马车,直达衙府不便是了?你我皆在马车中,行人瞧不见,流言自便不生。”卞灵喜道:“妙计,妙计!”

那衙差道:“可…”卞灵道:“可是什么?”另一衙差道:“姑娘,你也知道,我等寻常衙差,身上何来余钱?”卞灵道:“那好办,我自费便是。”说罢,取出数枚赤龙币,递交给其中一名衙差。

那衙差取过钱财,径出门去,直奔车马铺子。那衙差出门前,大声喊道:“散去罢!散去罢。”邻里街坊各自散去。

卞灵这才松一口气,跑去查看尸首,亲眼探查,确见那两人,确死于“轻风绵掌”的“三十六绵绵手”。此事做不得假,卞灵决计不会认错。

卞灵不住想道:“此事吕天官如若不出面,三香定凶,我是决计说不清了。我遇这等事,莫非是近来,亏心事做得多,反遭报应了?”心下彷徨,心情糟糕至极,好在围观街坊尽皆散去,自己名声不至受损。

又过片刻,见一马车驶来,停在门口,一衙差跳下车来,道:“马车来啦!上车去衙府罢!”卞灵心情烦躁,就欲上车。另一衙差忽道:“且慢!”

卞灵问道:“又怎么了?”烦躁不已。那衙差道:“此女武功高强,倘若真是杀人大犯,我等与她同乘马车,岂不有被她一掌击毙之风险?”另一衙差寒毛立起:“确有这等可能。”

卞灵怒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没见过衙府办案,何事这般麻烦了。反正我决计不走去衙府。”一衙差道:“这样如何,我二人将姑娘捆住,如此同乘马车,方才有保险。”卞灵怒道:“好啊!真把我当犯人看了不成?”

那衙差道:“大乾律令,凡有杀人嫌疑,皆可先擒归案,我二人做事问心无愧,全只看姑娘配不配合。倘若姑娘真有杀心,此刻便杀我二人,自个逃遁更是轻松。只如若如此,这‘杀人恶徒’的美名,定伴随姑娘一生了。”卞灵心道:“也罢,也罢,这两小厮也是无奈之举,只求快快到那衙府,快快还我清白,忍忍便过去了。”说道:“好罢,好吧!全当本姑娘倒霉!”

说罢,便将手背过,那衙差道:“姑娘好明事理。”卞灵虽也受用,但心中终觉有气,冷哼一声。

忽觉双手一扯,卞灵眉头一动:“下手轻些,扯得我手好疼。”衙差道:“无奈之举,还望见谅。”两衙差通力协作,取出红绿相间的绳索,将其双手捆住。手腕、手肘、紧紧相靠,绝无半点反抗余地。

卞灵既羞且怒,心道:“捆得我好紧,哼,捆把,刘哥哥若见我被你们,弄得这般狼狈,定一掌拍死你们。那时可就不是我报复了。”忽觉双脚一紧,她惊问道:“怎连腿也捆?”衙差道:“保险起见,姑娘见谅。”

卞灵冷笑道:“若叫我知道,你俩有半分歹心,我日后挖你眼珠!”很快双手双脚,全被捆定,卞灵心下大窘,被二人架着,一步一跳,上了马车。

卞灵坐自中间,一衙差在外驾车,几声“驾”响起,马车既动,渐由慢转快。卞灵心道:“我这模样,实在羞于见人,倘若待会到了衙府,也被这般驾着走,日后怎生见人?只怕旁人一见到我,脑子里边全是今日丑态。”脸面愈想愈红,宛若滴出水来。问道:“你二人叫甚么名字?”

身侧衙差回道:“易云丛。”外边驾马的衙差回道:“毕老四。”卞灵不察有异,说道:“你二人害我狼狈,我不与你们计较。但到自衙府,你们将刘长锐刘天官,请上马车来。”易云丛道:“你喜欢他?”

毕老四道:“据我所知,那通缉犯林尘,比刘长锐俊百倍不止,你怎舍俊求丑,喜欢刘长锐?”

卞灵一听,心中好不舒服,心中只道:“这两狗奴才,见我无了反抗能力,说话愈发放肆,全无方才的恭敬。哼,待到衙府,自要你二人好看!”面色更红,娇嗔道:“他待我好,我便喜欢,那林尘杀人如麻,生得再俊又如何?”

易云丛道:“我算瞧明白了,你只觉刘长锐待你好。并非喜欢。”毕老四道:“据我所知,那林尘待你不错,先前舍身救你,你瞧不见么?怎反陷害人家?”

卞灵怒急,两人这番对话,毕四几乎已经明着表露身份,但卞灵仍旧不察,道:“哼,他这人,最是怪胎,即便生得再俊,也无人会喜欢他。”

易云丛咔咔一笑,说道:“你这姑娘,太过年轻。”卞灵道:“哼我年轻,我师姐也年轻么?”易云丛道:“哦?”卞灵道:“我师姐也不喜欢这种男子,她说天下男子,皆是虎狼,不会全心全意,依着自己的男人,一剑杀了,也没甚么可惜的。”

易云丛道:“你师姐芳龄几何?”卞灵道:“年芳二十。”易云丛道:“还是年轻。”易云丛道:“我反倒觉得,那林尘…如若不死,怕是一个大祸害。”卞灵笑道:“还用你说,他修邪功,现下已经是祸害了。”易云丛道:“你不懂。我昨日见他一面,方才有感而发。”

卞灵道:“什么面?你在何处见他?”易云丛道:“客栈里面。”卞灵心中大奇,反不去细想其中不对之处,顺势脱口问道:“他有无吓尿裤子。”

易云丛打量卞灵一眼,心道:“那林尘与这卞灵,年龄不过相仿,怎心性相差甚大?林尘所说没错,此女蠢笨刁蛮,擒她实属手到擒来。”说道:“他可从容得很。”

易云丛心中说道:“你和你师姐,都太年轻,年轻时肯定讨厌极了这种人。但年龄渐长,或感官就不同了。”心中实对林尘暗生欣赏。只觉卞灵的评论,不过年轻太盛,看事看人太过偏颇。

卞灵皱眉问道:“衙府怎还不到?”这时方才觉察不对。易云丛伸手一点,取了卞灵哑穴,笑道:“咱们不去衙府。”

这时毕四一拉缰绳,马车在一偏僻处停下。毕四掀开车帘,走进车厢,将易容用的胡渣、黑痣,悉数拿出,笑道:“卞妹妹,我俩可又见面了。”卞灵眼珠子几欲瞪出,认出毕四脸面,心中登时五雷翻滚,身子左右扭动挣扎,见手足四肢,全无半点挣扎余地,更是绝望不已,眼眶湿润。

易云丛笑道:“我入毒花帮好些年了,卞姑娘这样,乖巧灵动,自备车马,主动献身的美娇娘,还不过第一次见。”

两人相视一顾,各自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