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虚殿修士们慌了。
袁正罡忙问,“陈道友,你知道无定禅境?”
“这是什么佛意?你为何说洛贤弟一定会败?”
万众也纷纷竖起耳朵,对“无定禅境”充满好奇。
陈朝阳道:“这‘无定禅境’也是本修首次目睹,原本是从圣墟某位前辈口中听闻得知。”
“诸位可曾记得,在佛意世界当中,迦南老祖入定前说过的‘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么。”
“六根清净,在佛门含义中是指,断除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所引起的欲念。”
“不看、不闻、不听、不尝、不触、不思,以达无烦无恼的境界。”
“而四大皆空,‘佛言当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无我者’,谓世间万事皆虚,并不存在。”
“当迦南老祖进入无定禅境状态时,一切意境,都无法伤他分毫。”
“皆因在意境的范畴中,迦南老祖几乎相当于是……不存在的!”
全场哗然!
“什么?”李道然惊道:“那他迦南岂不是将会,无敌于人、仙、神三界?”
“谁都不能伤他分毫?世间不可能有这种无敌的意境!”
万众大能也纷纷愕然,感觉陈朝阳的说法,天方夜谭。
陈朝阳却摇头,“不,那无定禅境当然不是无敌的,若在常规战斗中使用这种佛意,纯纯就是找死。”
“因为无定禅境,只能无视意境侵扰,而不能无视兵器、功法。”
“洛道友大可一刀砍死他,一脚踹死他,但问题是规则所限,只能用意境杀人。”
李道然道:“也就是说,现在的长青,拿迦南老祖束手无策了?”
陈朝阳点头,“啧,这种入定之法,原本是佛门大能用来参禅悟道,进入忘我的一种禅定之法。”
“谁能想到,迦南老祖居然把这一招,近乎无赖的做法,用在比道当中了。”
玉华帝尊恍然,道:“难怪上官妃在拟定规则时,重点强调只能用意境杀人,不允许使用功法,原来是早就给这一步做好铺垫了。”
陈朝阳点头,“我猜,若不是洛道友提出‘五道同比’的条件,而是一道一道单独去比,恐怕丧天道墟第一个就要派出迦南老祖。”
“如此,其他老祖都不用上场,便可大获全胜。”
太虚殿高层震怒!
“知道了又能怎样!”上官妃有恃无恐,“他洛长青败局已定!这是不争的事实了!”
袁正罡站出来,道:“上官妃,你莫不是糊涂了,洛贤弟不能杀迦南老祖,他迦南也动不了洛贤弟分毫!”
“耗时间?他迦南都活了三万五千岁了,还能再活几年?可我洛贤弟还年纪轻轻,就算真的一直耗下去,也是他迦南先被耗死!”
众人若有所思,袁正罡说的的确是实情。
迦南再怎么耗,又怎能耗得过一个年轻后辈?
“阿弥陀佛,非也、非也。”
一道嗓音,突然从道场方向飘了过来。
众人急忙向道场中望去。
却见,一名与迦南一模一样的老僧,正站在迦南本尊身边,双手合十,微微冷笑。
而迦南老祖,依然是盘坐在原地,不动如山。
“是迦南老祖的法相身!”
那迦南法相身,道:“老衲只需拖得十日,那南海神宗大阵将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宇文厚德要死、仙宗元烨要死、天宗玄政要死、陆安山也要死。”
“老衲只需再拖十年,这赴约而来的道墟散修怎会苦等,必自行离去,太虚讲道、拉拢散修,不攻自破。”
“老衲只需再拖到二十年,昆仑古族可创出摄魂大阵,夺澹台月瑶昆仑道魂,月瑶施主也要死。”
“老衲只需再拖几年,澹台道戎将成功吸收道魂,修为大涨,率五族前来攻打太虚殿。”
“老衲只需再拖一拖,拖到道戎道友杀上这太虚道场,定当活剐了洛姓小儿。”
迦南法相祥和地笑着,“只要老衲一直不出无定禅境,洛姓小儿便要永远等下去。”
“他若等不下去,一旦终止比道,便必遭天谴。”
“不等是死,等也是死,我佛慈悲,洛姓小儿死定了。”
太虚殿修士们,七窍生烟,都要气疯了!
“无赖!简直是泼皮无赖啊!”
“迦南,枉你身为得道高僧,却用这种无耻手段来对付一个晚辈,你脸呢!”
万众旁观者们,也全都傻了。
这些老祖们,把比道规则都玩出花来了!
那些比道规则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可能被他们反复研究了无数次!
“非也,非也。”迦南法相身双手合十,从容笑着,“并不无赖。”
“洛姓小儿现在就可以开始讲道,老衲是拦不住的。”
“但,老衲认为,应该没人会去追随一个必死之人。”
“呵呵呵呵,我佛慈悲。”
袁正罡气的跳脚,“洛贤弟,杀那秃驴的法相身!让他本尊被反噬,脱离无定禅境!”
“阿弥陀佛。”迦南法相身笑吟吟的,“你道洛姓小儿没想到么,但他也知晓,他出手便再快,也快不过老衲解散法相身的速度。”
“老衲去也。”
话罢,法相身凭空消散。
太虚道场外,安静了。
诸多前来赴约的道墟散修、势力高层们,面面相觑。
一名道墟散修,道:“道友们,咱们……还等下去吗?”
众散修纷纷摇头。
“谁愿意等谁等,老朽是没功夫陪他们在这耗着了。”
“你不等?那老朽也不等了。”
“那还说什么啊?都散了吧。”
眼看着好不容易请来的道墟散修们,马上就要四散而去,李道然、袁正罡等人,心都要烧起来了。
袁正罡急的连连跺脚,“别走,诸位道友们再等等,也许洛贤弟还有办法!”
他不能不急,洛长青闯大秘境、杀虎狼之敌、抢仙级资源,筹谋了二十年!
若这太虚讲道解散,洛长青的一番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了。
但,道墟散修们压根不听,甚至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突然。
“陈道友,有个观点,你说错了。”
洛长青的声音,飘出道场。
“嗯?”散修、势力大能们纷纷顿住脚步,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转身回头望去,却见洛长青挺拔的身躯负手而立,似乎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哦?”陈朝阳也被勾起了兴趣,“洛道友,本修哪里说错了?”
洛长青道:“这世上没有无敌之法,哪怕只是无敌于意境之法,也没有。”
“所谓无敌,不过是世人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罢了。”
陈朝阳眼睛一亮,“难道洛道友想到破解无定禅境之法了?”
洛长青嘴角上扬,“相由心生,迦南躲得过‘相’,却躲不过心劫。”
“忘我忘心,他忘的了‘我’,却忘不了心。”
“心魔!”陈朝阳两眼一亮,心领神会!
洛长青点头,“然也。”
“心魔能无视他对意境的‘无视’,可直达内心!”
洛长青向前一步,食指,悬停在迦南本尊的眉心处。
“佛意——无相心魔。”
一蓬黑灰难分、光雾难辨的颜色,自指尖迸发而去,射入迦南眉心。
“真的进去了!”陈朝阳脸色剧变,“我的天,心魔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居然被洛道友以佛意的方式,成功凝聚了出来?”
霎时间!
随着迦南老祖施展无定禅境,已幻灭的佛意世界……重现!
佛意世界中。
这是一片混沌无序、无空间、无时光、无方向的纯黑世界。
那迦南老祖,正端坐于漆黑虚无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洛长青,则踏虚而至,来到了迦南面前。
化身心魔的他,浑身冒着黑气、面露狞笑,其状如魔!
迦南双手合十,面无表情,“你来了。”
“来了。”
“但无用。”
“试试看。”
洛长青挥了挥手,佛意汹涌而出,幻化出一片残酷的屠杀场!
无数铁骑,在城镇之间肆意践踏,屠戮生灵。
那画面中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残忍砍杀。
有跌落在泥地里的襁褓婴儿啼哭,有年迈老人被铁蹄践踏成泥。
哀鸿遍野、哭喊喧天。
迦南老祖看着这人间惨剧的一幕,非但没有任何动容,反而平静如常,“儿戏。”
“你莫非以为,凭这可笑幻象便可动容老衲的慈悲心?”
“实不相瞒,老衲并非善类,莫说这眼前一幕是虚幻,它便是真的,老衲也无动于衷。”
迦南老祖泰然自若,“你想乱我心境,着实可笑。”
“你以心魔之相到来,确实,对老衲造成的心境影响,比普通的言语更强。”
“但可惜,哪怕恶贯满盈之辈,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毫不动摇,其意境也将牢不可破。”
“你说老衲残忍也好、杀人无数也罢,那都是老衲求佛之路的选择,老衲坚信不疑,你乱不了我心。”
洛长青点头,“显然,你是这样的人。”
“但,你自诩恶贯满盈,是错了,大错特错。”
“偷盗者,为求生敛财,盗取他人财物,亦知此举不当。”
“青楼女卖身,也自知并不光彩,只是形势所迫、生计所迫。”
“你却只因一己私欲,便杀人无数,你连盗贼娼妓都不如。”
迦南面不改色,眼眸却微微一闪。
“屠夫宰杀牲畜,乃为生计所迫,并不以此为乐。”
“你却只因嫉妒别人,而空造杀业,你不如屠夫。”
迦南脸色微变,厉声道:“你怎知屠夫不以此为乐,他不是故意?”
洛长青点头,“落草为寇,寇匪杀人掠财,他算是故意作恶,却也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是在作恶。”
“可你作恶多端,却坚信是对的,你连自知之明都没有,你甚至不如匪寇。”
迦南猛地攥紧了拳头。
“放屁!”迦南激动道:“谁说老衲连娼妓匪寇都不如,老衲没那么不堪!”
洛长青道:“哪怕恶贯满盈之人,他至少知道自己在造杀业,并以杀业为乐。”
“可你呢,迦南,你连自己在作孽都不自知,你说自己恶贯满盈?你配得上这四个字么?”
“你说你连‘恶’之一字都不配,你算什么东西?”
迦南老躯颤抖,急忙松开拳头,双手合十,“老衲不怒,老衲不听信你的谗言诋毁!”
洛长青调侃道:“便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站在我面前,我骂他一句,他都会恼怒杀我。”
“可我说了这么多令你难堪的话,比骂人更甚,你却无动于衷,迦南,你连廉耻心都没有?”
“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你瞧你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连畜生也不如?”
“住口!”迦南老祖双手哆嗦起来!
洛长青抬头望天,道:“古有圣僧割肉喂鹰,何等悲悯。”
“佛家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又是何等无私。”
“迦南,你呢?你不如盗贼、不如娼妓、不如屠夫、不如匪寇、不如畜生、不知廉耻……”
“佛门弟子有这么不堪么?我问你修的是什么佛?”
“你连佛都不修,你哪来的佛意?你算什么出家人?”
噗!
迦南老祖,一口老血喷出十丈远!
洛长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用佛意说出!
以心魔姿态、辅佐佛意施展的拷问,比正常言语对人形成的杀伤力,要强百倍、千倍!
洛长青仰天大笑,“迦南,这才是真正的无解佛意!这是我为你量身打造……”
“佛意——道德绑架。”
“便真是恶贯满盈之辈,哪怕仅存一丝良知,也遭不住我这一手拷问。”
“哪怕毕生行善之辈,哪怕藏有一个污点,也要在我这一手之下丢盔弃甲。”
“迦南,可惜你的恶还没到十全、十足!”
“所以,你输了。”
无定禅境,崩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