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儿是名动一时的花魁,却思慕落魄书生崔明远。
两人是在一次书生聚集的诗会相识的。
当时的诗会确实是有邀约伶人或者乐伎陪同的风气。
在那个文人墨客汇聚、诗词歌赋交织的时代,裴新儿作为名动一时的花魁,不仅以其绝世的容颜倾倒众生,更以她超凡脱俗的才情和温婉如水的性情,成为了无数文人雅士心中的一抹亮色。然而,在这繁华似锦的表象之下,裴新儿的心中却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情愫——她思慕着那位在诗会上偶遇的落魄书生崔明远。
诗会之上,才子佳人,衣香鬓影,交织成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裴新儿被邀请作为乐伎出席,她的出现无疑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雅致与风情。
然而,在众多或高傲、或轻浮的目光中,她却唯独被崔明远那淡然自若、才华横溢的气质所吸引。
崔明远穿着有些发旧的书生长衫,背脊瘦削却笔挺,一双眼睛明亮清澈。
裴新儿久居声色场所,看到这样的如松如柏的书生,不免侧目。
诗会现场,灯火辉煌,乐声悠扬。裴新儿身着华丽而不失雅致的衣裳,穿梭于文人之间,最终目光被正低头沉思、笔走龙蛇的崔明远所吸引。
裴新儿轻声细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公子笔下生花,字字珠玑,不知此诗可有名目?”
崔明远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微笑中带着不卑不亢,
“哦,此乃即兴之作,尚未命名。姑娘若有兴趣,不妨为之赐名?”
裴新儿微感意外,随即笑靥如花,
“公子高才,小女子怎敢班门弄斧。不过,诗中‘明月照孤影,清风伴墨香’一句,意境深远,不如就叫《孤影清风》如何?”
崔明远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孤影清风》,好名字!姑娘不仅貌美如花,更兼才情出众,崔某佩服。”
裴新儿谦逊地摇头,
“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略通文墨,哪及公子满腹经纶。公子此番落笔,定有非凡之志,不知可愿与小女子分享?”
崔明远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但依旧保持风度,说道,
“实不相瞒,崔某虽心系天下,却屡遭挫折,如今不过一落魄书生罢了。但心中那份对学问、对理想的追求,却从未曾改变。愿以笔为剑,斩尽俘虏,扬我泱泱大国天威浩荡。”
裴新儿目光温柔,似有千言万语,
“公子之志,令人敬佩。在这浮华世间,能遇一知己,共赏诗词,同论天下,实乃幸事。小女子虽身陷红尘,亦愿以心交心,为公子解忧。”
崔明远感激地望向裴新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多谢姑娘抬爱。崔某虽不才,但若有朝一日能有所成就,定不忘姑娘今日之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世俗偏见与身份差距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两颗真诚相待的心,在诗会的灯火下熠熠生辉。
在裴新儿眼里,这位书生不仅学识渊博,见解独到,更有着一颗不为世俗所染的纯净之心。
更重要的是,过往有钱的书生邀请伶人乐伎,总有种上位者的施舍态度;
穷酸的书生邀不起裴新儿这样的顶级花魁,便酸言酸语,说她们自甘堕落,隔江犹唱后庭花。
裴新儿还是头一回见着面对自己不卑不亢,表达欣赏又毫无色心的男子。
他们谈论诗词歌赋,探讨人生哲理,彼此间的心灵逐渐靠近,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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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裴新儿悄悄来到崔明远简陋的居所外,手中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里面是她精心准备的一些银两和书籍。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只见崔明远正就着微弱的烛光,埋头苦读。
裴新儿敲了敲门,轻声细语,生怕打扰到崔明远,说道,
“崔公子,夜深了,还在用功呢?”
崔明远吃惊的抬头,开门见到裴新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感激,
“裴姑娘,你怎么来了?夜深风寒,小心着凉。”
裴新儿微笑,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
“无妨,我心中有事,便想着来找你。这些……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书籍和银两,希望能对你的学业有所帮助。”
崔明远连忙推辞,神色坚定,
“裴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岂能再受你如此大恩?”
裴新儿温柔地按住崔明远的手,眼神中满是真诚,
“崔公子,你才华横溢,只是时运不济。我虽身在风尘,却也懂得‘英雄不问出处’的道理。这些银两和书籍,不过是我力所能及的一点心意,望你莫要推辞。只盼你他日能一展宏图,不负所学。”
崔明远眼眶微红,感动不已,
“裴姑娘,你的深情厚谊,崔某铭记于心。请放心,我定会加倍努力,不负你所望。待到他日功成名就,定当涌泉相报。”
裴新儿摇头,笑容温暖,说道,
“崔公子言重了,我助你并非图你回报。只愿你能实现心中所愿,那便是我最大的欣慰了。”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
这样的故事,月亮已经见过很多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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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清晨,阳光温柔地洒在古老的街道上,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裴新儿站在崔家门前,望着即将踏上赶考之路的崔明远,心中满是不舍与期盼。
崔明远身着整洁的儒衫,背负行囊,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离别的淡淡哀愁。他转身面向裴新儿,深深地行了一礼。
崔明远声音坚定而温柔,
“裴姑娘,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与资助,崔某铭记于心。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但请相信,我定不负所望,努力考取功名。”
裴新儿眼眶微红,但笑容依旧温暖,鼓励道,
“崔公子,你才华横溢,定能金榜题名。此去路途遥远,务必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凯旋而归。”
说着,裴新儿从袖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玉佩,轻轻放在崔明远手中。
裴新儿声音有些哽咽,
“这是我从小佩戴的玉佩,愿它能保佑你一路平安,也作为我们之间的信物。无论结果如何,记得回来找我。”
崔明远紧紧握住玉佩,眼中闪烁着泪光,
“裴姑娘,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这块玉佩,我会一直带在身边。请等我,待我功成名就,定来娶你为妻。”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笑之中。
崔明远转身,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裴新儿则站在原地,目送他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春风拂面,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梦想。
裴新儿在心中默默祈祷,愿崔明远一路顺风,愿他们的爱情能够经受住时间与距离的考验。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是画本子里,戏台子上,春闺梦里,才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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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的结局,
显而易见,
这个神色怨毒,长发如瀑,淹死在桥下的女鬼,
已经给了这个故事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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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红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桥上女鬼的幽怨身影,以及脑海中回放着裴新儿与崔明远那段被传颂的爱情故事,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
“好土的故事。”
“哎,这世间的情爱故事,怎么总是逃不过这‘才子佳人,爱恨纠葛’的老套框架?,”
“你身为名动一时的花魁,本应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洒脱之人,却偏偏对个落魄书生情根深种,这剧情,简直比戏文里的还要俗气三分。”
“再说那崔明远,虽说有几分才情,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书生,还未考取功名,就敢许下海誓山盟,这不是典型的画大饼吗?”
“若是真有那么容易金榜题名,又怎会有那么多寒门子弟苦读多年仍无所成?”
“真当谁都是我陆爹啊,说给我挣个祠堂族谱就真给挣。”
“你都死了,不去寻找自己的解脱之道,反而执念于前世的情仇爱恨,日日在此桥上徘徊,怨念冲天。”
“你在送他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赌徒了,十赌九输的事儿,还值得寻死吗?死都死了还不肯放手。”
“你是乐伎,难道以前没有听过什么杜十娘的故事吗?”
“信男人的嘴,不如信我这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