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稍显尴尬,其实他心中确实怀有这般念想。他身为仙界战神,难免会有些偶像包袱,只得拜托弟弟帮忙了。明阳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窘迫,随即应道:“好吧,看我的。”
夜幕降临,火德元帅的住所处。明阳并未携带李莲花,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看着意欲前往禀报火德元帅的仙侍,赶忙出声提醒:“烦请告知元帅,明阳前来讨教。”
既然火德元帅每每都以此为由找应渊,那他索性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理由去火德元帅那里,想必火德元帅不会拒绝。
无巧不成书,火德元帅从未与明阳比试过。他一直认为明阳实力不及应渊,不过是依仗应渊战功,才混居帝君之列,因此对明阳颇为轻视,平日里见到明阳,皆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傲慢姿态。
明阳深知火德元帅对自己心存厌恶,而他对火德元帅那副倚老卖老的做派也同样看不惯。故而,除了必要的合作交流,两人见面几乎说不上三句话。
火德元帅身着威武盔甲,手持宝剑,大步流星地朝明阳走来。明阳见火德元帅到来,礼貌地向他作揖,语气甚是客气,道:“火德元帅,听闻您借走了兄长的棋谱。不如我们来比试一场,您若赢了,我便将这本棋谱献上;若您输了,就请将棋谱归还予我兄长。不知您意下如何?”说着,明阳取出一本棋谱,此乃稀世孤本。
火德元帅一见那棋谱,当即满口应承,哈哈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来十个我也能轻松打赢。”明阳微微一笑,道:“那就有请元帅先出手吧。”火德元帅眼神中充满鄙夷,听到明阳让自己先出手,他也毫不谦逊,直接挥掌劈向明阳面门。明阳侧身一闪,轻松躲过,笑道:“元帅还是使出真本事才好。”
火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六成力道的攻击,竟被明阳轻而易举地躲过。听到明阳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立刻使出十成十的力道开始攻击。
明阳向旁边轻轻挪了一步,便再次轻松躲过了火德的攻击。见自己的两道攻击都毫无效果,火德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他怒喝道:“难道你这个帝君就只会躲闪吗?”
明阳的语气依旧平静,说道:“既然火德元帅想让我出手,那我便如你所愿。”说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一握,无束剑的剑柄如变魔术般出现在手心,他随意一甩,下一刻,无束剑的剑尖就如闪电般直刺火德元帅的脖颈。
火德元帅眼睁睁地看着剑尖朝自己飞速射来,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也就无法躲避。他心中骇然,这明阳帝君为何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明阳抬手轻轻一挥,指着火德元帅脖颈处的无束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道:“元帅想必是有意归还棋谱,才对我这般相让。”他对着火德元帅拱手一礼,接着说道:“多谢元帅的慷慨。”
火德元帅好面子,这在仙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他宫里的仙侍是最多的。如今两人的打斗,被众多仙侍看在眼里,明阳这明晃晃的台阶,他不下就是傻瓜。于是,火德元帅顺着明阳的话头,说道:“那是自然,否则你怎能如此轻易地打败我。”
明阳微笑着伸出手,道:“愿赌服输,元帅就把棋谱给我吧!”火德元帅心知自己不是明阳的对手,而且明阳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他实在找不到反悔的理由,只能心有不甘地把棋谱交给明阳。
明阳从容地接过棋谱,向火德元帅表达谢意后,便转身离去。至于火德那如芒在背的眼神,明阳丝毫不在意。倘若火德想要在他面前摆老资格,那也要看他是否愿意敬重年长者。
明阳坐在应渊对面,从怀中取出棋谱,轻轻放在桌上,说道:“兄长,此次我得罪了火德元帅,可有什么补偿?”
应渊拿起棋谱,随意翻看了几下,确认没有损坏后,听到明阳的话,立即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你尽管拿去。”
明阳思索片刻,对应渊的物品了如指掌,目前似乎并无特别想要的,于是说道:“先记着,等我想好了再问你要!”
应渊答道:“好。”
“参见应渊帝君,明阳帝君,小仙特意为二位准备了仙茶。”颜淡上前,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应渊身前,说道:“这是应渊帝君最爱的六雾茶。”接着,她又将另一杯放在明阳面前,说道:“这是明阳帝君喜爱的玉露茶。”
明阳看着颜淡,微笑着说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多谢!”
颜淡看着明阳,回应道:“那是自然,明阳帝君的喜好,众人皆知。”
在颜淡为他上茶时,明阳留意到她手中戴着不离镯,他看了看不离镯,又看了看应渊,眼神透露出寻味的意味。
应渊轻咳一声,说道:“颜淡,你先下去吧,我和明阳还有些事情要商议。”颜淡顺从地退下了,然而,在转身的瞬间,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立马变得愤愤不平,还对应渊翻了个白眼。
见屋中仅有二人,明阳直视应渊的眼眸,询问道:“兄长,你莫非对颜淡动了凡心?”
应渊眼神略有闪烁,道:“绝无此事!”明阳将那丝闪烁尽收眼底,心下一沉,道:“兄长,那为何不离镯会在她的手上?不离镯除了限制不能靠近主人的步数外,还有一个功效就是护主,如今你把这个给了颜淡,当真半分私心也无吗?”
应渊见无法欺瞒自家弟弟,便说道:“我对她不过是惜才罢了,她天资聪慧,却一心扑在写折子戏上,实在是浪费天赋,我将她带在身边,只为教导她而已。”
明阳听到应渊如此说,心中越发觉得不妥,他看过无数的话本子,深知男女之情,往往就是这样开始的,便说道:“兄长,你可是仙界战神,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不能有丝毫差错,即便你不动凡心,那颜淡呢,你能确保颜淡不会对你动心吗。这样吧,把颜淡安置在我的宫中,由我和莲花亲自教导她,定不会让她的天赋被埋没。”
应渊他内心深处实在不想让颜淡离开,但是看着明阳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什么!我要去明阳帝君宫里当值?”颜淡双眼圆睁,满脸难以置信。
明阳微笑道:“没错,从今日起,你就到我宫里做事,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颜淡问道:“我可以不去吗?”
明阳摇头道:“你上次在遣云宫泄露了身份,魔族之人恐怕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了,应渊事务繁忙,无暇顾及你一人的安危,而且你难道想把危险带到悬心崖吗?”
颜淡赶紧摇头,神情有些黯然。明阳又道:“今日就随我一同回去吧,你去收拾一下。”
颜淡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看着还在悠然自得喝茶的应渊,向他行礼辞别道:“应渊帝君,小女子这就离去了!”
应渊只是微微点头。颜淡一边步履缓慢地走着,一边频频回首,说道:“我真的要走了啊?”
应渊毫无反应,倒是一旁的明阳见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恐怕那次在遣云宫,应渊的英雄救美,让这位一直生活在仙界的仙子便动了凡尘之心,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如此也好,毕竟在天界,能不生情,还是不生情为妙。
李莲花看着明阳带着颜淡回来,知道颜淡日后要住在这里,眉头轻挑,眼底划过不快,不过在颜淡面前,还是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情绪。
明阳对着有些拘谨的颜淡说道:“东边的那些房间都是空着的,你可以随意挑选。我这宫殿里,如今只有我们二人,你是第三个,日后园中的清扫工作,就交由你负责了!”
颜淡回应道:“我知道了。”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能使用法术的,必须要用法术来完成,包括但不限于扫地!明白了吗?”明阳接着说道。颜淡点头示意,表示明白了。
明阳:“那你去挑选房间吧,从明日起就正式开始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颜淡,李莲花开口问道:“为何要将她带回来?”明阳叹息一声,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莲花。
李莲花道:“那你打算如何教导她呢?需要我传授她些什么吗?”
明阳思考片刻后说道:“应渊说她不喜欢学习,所以我准备循序渐进,她已经抄写了不少功法典籍,想必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不过她还不懂得如何运用,日后与她切磋的事宜,就有劳你了。”
李莲花笑着问道:“那我的谢礼是什么呢?”
明阳感受了一下颜淡的状况,发现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便双手轻柔地捧着李莲花的脸颊,稍微用力一挤,李莲花的嘴唇瞬间变成了可爱的嘟嘟嘴,然后明阳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嘟嘟嘴亲了一下,说道:“这就是谢礼!”亲完后,他像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第二天。
颜淡化身为人已经有五百年了,在这五百年里,她总是用混吃等死的态度对待学习,如今,打扫整个院落都需要使用仙法,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明阳在一旁看着,就知道颜淡的问题出在哪里。她以前学的那些知识,恐怕都没有真正掌握,只是囫囵吞枣罢了。
“颜淡,看仔细了,我只示范一次!”说完,明阳双手掐诀,顿时,院落中所有的落叶和灰尘全部悬浮起来,直直地飘到树下。噗的一声,所有的落叶都变成了碎末,与灰尘一起落入树根处。
动作完成后,明阳看着颜淡,说道:“看明白了吗?这是初级仙法悬空术,你应该学过吧。”
颜淡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听到明阳的问话,她点头道:“学过,不过当时我们只是悬浮过羽毛,从来没有一次悬浮过这么多,额,树叶。”
明阳笑着说:“仙法本就是为我们服务,怎么使用全看自己,你要加油了,争取早日像我一样!好了,这里已经打扫干净了,还有其他地方,你赶紧去吧!”
颜淡干劲十足地施展着悬空术,由开头只能悬浮十片落叶,到现在的五十片,还不到半日,这样的进步,着实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明阳心中暗道:应渊的评价没错,颜淡确实天赋过人。
当颜淡完成清扫工作时,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下午。
她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册,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嘟囔道:“这些都要我背下来?我是来当仙侍的,为何还要学习?”
树下的躺椅上,明阳帝君悠然自得地摇晃着,听到颜淡的质疑,他嘴角轻扬,笑着回答:“我宫中的仙侍莫不如此,你难道未曾听闻?”
颜淡当然有所耳闻,从明阳帝君宫中走出的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即便最初再普通的仙侍,在宫中待上几年,也会有所蜕变。她原以为这不过是虚妄的传言,不料竟是事实。她本以为应渊帝君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明阳帝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待颜淡背完第一本,明阳帝君甚至连眼睛都未睁开,便随口问道:“小寒决背完了?”
颜淡赶忙点头。明阳帝君接着道:“背来我听听。”颜淡依言开始背诵,可刚背到一半,就变得结结巴巴。明阳帝君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温和,厉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背会了?抄十遍!”颜淡连声道歉,旋即坐到桌前,埋头誊写起来。
李莲花端着一盘点心,来到明阳的椅子旁坐下,安慰道:“别生气,来尝尝我新研制的点心,里面特意加了薄荷。”
明阳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咀嚼间感受到了糕点中薄荷的清凉,赞叹道:“确实不错!”
李莲花笑逐颜开:“好吃就多吃几块!”
颜淡闻着那阵阵糕点的香气,不禁垂涎欲滴,然而一想到自己刚才偷懒被发现,如今还在被罚抄书,实在不好意思开口。